第2484章 戲劇的終幕
後臺。
沐和格瑞絲隨意交談著,話題基本上都與唐納德相關。
不得不說,若是單單從格瑞絲的描述來看,唐納德的確是一名好丈夫。
工作兢兢業業,對待家人也很不錯。
要是說出去的話,絕對屬於模範家庭的級別。
這麼看來,外貌形態方面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沐的注意力其實一直被舞臺所在的區域吸引。
不知為何,那個方向總給她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就像是存在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怪誕之物。
精靈的感覺向來敏銳。
類似於普通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魔獸緩緩從背後靠近,便會莫名心慌意亂,汗毛直豎。
都是同樣的道理。
不過格瑞絲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依舊神色自若。
這段時間的接觸也讓沐瞭解到,格瑞絲真的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掌握任何超凡能力,先前對她的身份是舞女的猜測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不如去看看前面的演出?”沐提議。
後臺的某些位置可以看到前方的舞臺,和在臺下觀眾席看到的場景,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好啊。”格瑞絲點頭應下。
兩人來到了一處類似暗門的區域,能夠對整個舞臺以及大部分的觀影區域一覽無餘。
但是眼前所見的場景卻讓沐的瞳孔驟然縮小。
虛幻飄渺的幻影充盈整個觀影大廳,虛無縹緲好似朦朧輕紗,縈繞在每一名觀眾的周圍。
舞臺上,演員們也完全沉浸在了歌劇中。
他們遺忘了自我,彷彿成爲了故事裏的人物。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虛擬的幻象之中,卻對周圍的變化沒有絲毫察覺。
不,並不是單純的幻象。
沐的視線落在舞臺的某處區域,木質的地板凝固著漆黑的血跡,斷裂的長矛深深紮在那裏,尚未燃盡的篝火隨風輕晃。
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有種令人窒息的血腥。
沐的目光落在了扮演聖女的芙晴身上,此時她彷彿真的成爲了昔日那名引領起義的少女。
目光堅定而平靜,手中的武器不再是簡簡單單的裝飾,血槽中凝固著深褐色的血跡。
噩夢入侵。
沐想起了百年前那場出現在鋼鐵之城的災難。
眼前的場景和昔日的災難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聯絡?
眼前的儀式到底有什麼意義?
湮滅教徒到底掌握著多少秘密?
地下生物又與百年前的災難有什麼相關之處……
問題接連浮現,沐認真思索著。
“怎麼了?”格瑞絲注意到了沐的異樣,關心地問道。
“沒事。”沐笑著搖了搖頭,她知道格瑞絲根本看不到面前的異象。
對普通人來說,這些古怪的場景根本不可能察覺。
身處其中,便會潛移默化的受到影響,最終當幻象徹底替代現實的時候,他們也將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他們依舊是他們,卻也可以說不再是他們了。
沐再次看向舞臺,感知著幻象與現實的融合進度,之後的發現讓她稍稍鬆了口氣。
虛實替換凝滯在瞭如今的狀態,並沒有進一步的加深。
沐稍稍鬆了口氣,這麼看來儀式的舉行已經停止,奧希婭成功阻止了這一切。
舞女……
她心中已經隱隱有所猜測,只是暫時還不太願意相信。
“若是正常情況下,現在應該就結束了。”格瑞絲的聲音讓沐飄飛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不過這次的演出,唐納德在後麵加了一些劇情。”
格瑞絲先前已經和她說起過這件事,沐輕輕點頭表示明白。
死寂的夜色,燃著點點篝火。
士兵們沉默的坐在火焰旁邊,並不言語,像是受傷之後靜靜蟄伏舔舐傷口的野獸,等待著下一場的廝殺。
沐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幻象中的帝都。
神秘巍峨,如巨人般矗立在連綿的群山之前,在淡藍的月輝下,又染上了某種詭秘的色彩。
她想起了曾經伊麗莎白曾經與她說起過的一些話。
……
兩輪巨大的明月掛在夜空,淡藍的月光灑落,帝都的城門轟然開啟,黑色的浪潮如潮水般洶涌而來,吞沒了一切。
黑暗中迴盪著低語夢囈,倒地的死者復生,空洞的鎧甲縈繞著黑色的霧氣,肢體扭曲變異,化作不可名狀之物。
……
曾經沐覺得伊麗莎白的描述有些過於誇張。
但是眼前所見,卻讓她的呼吸都近乎凝滯。
海嘯般的黑色浪潮翻涌而來,甚至連夜空都徹底遮蔽,凡人的力量在這種場景面前宛若螻蟻,心中生出的只有深深的無力。
與沐的感受不同,格瑞絲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口中甚至還在輕輕哼唱著配樂。
沐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儀式上。
面對著涌來的黑暗浪潮,沒有一名士兵退卻。
他們舉起手中的武器,無數盾牌連線化作壁壘,魔法護盾在深沉的夜色中散發著朦朧的輝光。
微若螢火,此心不摧。
沐在心中輕輕嘆息了一聲,她差不多已經知曉了最終的結局。
儀式,也即將進入尾聲。
很多時候,現實並不是有背水一戰、飛蛾撲火的決心就能更改的,更別提結果早已註定。
黑暗的浪潮吞沒了一切。
當最後一縷光華散去,整個大廳陷入了徹徹底底的黑暗。
沐低頭看向腳下,即便有著厚重的地層阻隔,她也隱隱感受到了地下似乎出現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能量震盪,不過卻又很快平息。
看來那些浪潮的工作還算順利。
咚!
忽然,一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沐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落在了舞臺上。
唐納德的身軀從舞臺的最頂端墜下,落在兩人面前與舞臺來了一次親密接觸,鮮血交織成了一幅猩紅美麗的畫。
格瑞絲怔怔地看著摔落在自己面前的屍體,那麼冰冷又那麼熟悉,只是靜靜躺在那裏,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
往日那些辨別不清的思緒一同涌上心頭,沉悶的不能呼吸,幾乎將靈魂徹底撕裂,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只是扮演一名妻子應該做出的反應而已。
她伏在唐納德的身軀上嚎哭,真實與虛假的情感交錯不分,哭聲像是悲傷,又像是在嘲笑。
舞臺上的燈光亮起,驅散黑暗,聚焦於她。
有觀眾起身鼓掌。
“真是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