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從地上站起身，揉了揉屁股，有點無奈地看著心虛移開目光的妖紫煙。

    先前他根本沒有留神，然後就被這姑娘直接擠了下去。

    在洛川的注視下，妖紫煙面色微微泛紅有點不好意思：“我又不是故意的……好嘛，我道歉還不行嗎？對不起，我錯了。”

    “道歉要有用的話，要法律幹什麼？”

    “那你說要怎麼樣？”

    “既然要道歉，起碼的誠意還是要拿出來的。”

    “誠意？”

    妖紫煙眨眨眼睛，有點不太明白洛川的意思，不過本能感覺哪裏不對勁。

    “我之前好像和你說過，道歉的時候露出歐……咳，露出肚皮可是常識。”

    “……”

    “喂喂喂，怎麼還咬人的啊？”

    “咬的就是你！”

    片刻之後，妖紫煙整理著略顯凌亂的衣襟，抬眼看向老神在在看奧希婭轉播歌劇的洛川。

    不知道怎麼回事某老闆最近似乎總是熱衷於招惹她。

    嗯……

    奇奇怪怪的。

    妖紫煙嘆了口氣，決定懶得理會他。

    【……

    魔晶炸彈呼嘯而過，爆發出燦爛的光輝，雷霆轟然落下，在地面留下一處處灼熱的熔岩。

    騎士們發出憤怒的咆哮，與戰馬疾駛穿過戰場，途中不斷有人倒下，前進的步伐卻始終未曾停歇。

    “爲了自由！”

    有人大聲呼喊，聲音隨即淹沒在了火光中。

    黎明的曙光出現在天際，那一抹白色的光華在昏沉的夜色下顯得頗為醒目。

    戰爭已經停歇，尚有烈焰涌動的響聲不停，痛苦的呻吟順著冷風傳出很遠，空氣中滿是魔力灼燒與血肉的腥臭。

    少女坐在地上，血汙將她的衣服完全浸透，漆黑瞳孔映著火光。

    另一名少女正默默的包紮著胳膊上的傷口，表情淡漠，似乎對所經歷的一切早已習慣。

    “又死了很多人。”

    “每次戰爭不都是這樣麼？”

    “……也是。”

    兩人沉默不語，只有乾柴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起，在這森冷的環境中顯得頗為刺耳。

    “羅賓死了。”少女從地面上撿起了一根斷掉的箭矢，在篝火中隨意撥動著，“他曾經跟我說過，有名女孩在等著他回家，他的夢想是在小鎮上買一個屬於自己的大房子。”

    “我記得他，他距離成年還有半年。”

    “嗯。”

    “好多人都死了。”

    “嗯。”

    “……值得嗎？”

    “他們相信你，相信你能帶領著他們結束黑暗，走向黎明，僅此而已。”

    少女沉默著，回頭看向四周。

    點點星火點綴在黑暗的大地，每個人都像是受傷的野獸，在黑暗中默默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有人將屍體匯聚起來，就地掩埋，大多數人就連名字都不會有人記得。

    “他們倒在了黎明到來之前。”

    “不，是他們才讓黎明到來。”

    ……】

    “感覺，要是不侷限於舞臺，這個場景的感染力應該會提升很多。”洛川給出了評價，“那些魔法創作出的幻象雖說也挺真實的，但相較於電影，遠遠不夠。”

    作為一名電影拍攝者，他看到歌劇的角度與尋常觀眾並不相同。

    “嗯……故事本身呢？”妖紫煙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聲問。

    “很好的一個故事。”洛川以客觀理性的態度進行著評價。

    “感覺洛川你沒多少心情變化。”妖紫煙小聲吐槽，“有點冷漠。”

    正常情況下，尋常人看到這樣的故事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感觸，不過洛川現在卻表現得太過平淡了些。

    就像是舞臺下的看客，不論舞臺上發生了什麼，看客也只是看客。

    “哪有？我可是很感慨的。”洛川不承認，順手揉了揉這姑娘的頭髮，“其實我也瞭解過不少與這類似的故事，只是有些發呆而已。”

    “真的？”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的時候還少嗎？”

    “……咳，看歌劇，看歌劇。”

    ……

    醫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那些生長的根鬚逐漸吞噬，不過這也讓他暫時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

    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之前倒也看到過類似的場景，無外乎被徹底吞噬，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化作根鬚的養料，轉變成另外的生命形態。

    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就必須支付出相應的代價。

    醫生其實並不害怕死亡。

    當然，湮滅教廷的成員對於生命其實並不怎麼看重，否則也不會加入進來。

    他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之前和舞女提及的夢想，或許無法實現了，虧他還做出了那麼周密的計劃，果然計劃還是趕不上變化。

    醫生深呼吸了幾次，氣管此時已經完全被阻塞，這不過是他的習慣而已。

    他能夠感受到，隨著與核心距離的接近，身體中生長的根鬚正在逐漸變得活躍。

    根鬚扭曲成團，在他的身體中形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心臟，急促的心跳聲如鼓點雷鳴。

    醫生抬頭望去，頭頂是一條橫貫整個通道的巨大根鬚。

    呈現出深沉的黑色，表面閃爍著無數錯綜複雜的魔法銘文，與如今超凡界所使用的任何魔法銘文都不相同。

    若是有研究科洛世界上古歷史的學者在這裏，定然會驚訝的發現那些銘文全都存在於最為古老的文明時期，甚至僅存於傳說之中，文明剛剛萌芽，無數智慧種族尚且處於懵懂誕生的階段。

    “兄長麼……”

    醫生收回目光，輕聲低語。

    這在湮滅教徒中並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資訊，基本上任何正式成員都知曉。

    混沌的時代被終結，巨人與龍族帶領著無數智慧種族歷經了最為愚昧的時代，直至變故的出現。

    如今已經是屬於凡人的時代，但是毀滅的陰影始終未曾徹底離去，其腳步也愈發臨近。

    凡人就像是潮水前的沙丘，根本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

    想要改變這一切，只能喚醒祂。

    醫生深吸了一口氣，將腦海中紛雜凌亂的想法拋開，他能夠感受到，自己聽到了那些夢囈般的低語。

    祂在呼喚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