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散風輕月如霜，星河迢迢夜未央。

    淡藍的月光穿過窗戶灑向地面，像是光芒鑄就的通道，通往靜謐幽深的星空。

    洛川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凝望著天花板，他有點睡不著。

    眼睛已經適應了昏暗的環境，所以倒也能夠看清房間中的場景，再加上月光還算明亮，和光線充足的時候相比也就模糊了些許。

    妖紫煙睡在床的另一邊，也在看著天花板。

    床很大，所以兩人之間其實隔得挺遠。

    不知過了多久，洛川聽到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妖紫煙側過身朝他看來。

    “洛川，你睡不著？”

    她輕聲問。

    朦朧的月色下，那雙清麗的雙眸彷彿亮著光，像是森林夜晚幽靜的潭水，映著塵世萬物。

    “睡不著。”洛川繼續看著天花板，“賭債沒有還清睡不著。”

    妖紫煙怔了怔，輕輕笑了一聲，如一縷青煙，似乎轉瞬間就要消散了。

    她坐起身，月華色的睡衣沐浴在月光中，隱隱能夠看到唯美曼妙的線條，挪到了洛川身邊躺下。

    “你閉上眼睛。”

    妖紫煙剛剛湊近，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拉開了些距離，皺了皺鼻子，聲音故作兇狠地強調著。

    洛川笑了起來，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心中倒是沒有什麼雜亂的想法，只是感覺有點好笑，這姑娘的做法明顯帶著點自欺欺人的意味。

    說起來這場景倒也經歷了不少次，洛川覺得自己好像都快要習慣了，妖紫煙其實倒也差不多，只是在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就表現得有點難以接受了。

    靜謐無聲的夜色裡，任何聲音似乎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洛川能夠聽到身旁女孩逐漸加快的心跳聲，感受到溫熱輕柔的氣息撲打在臉頰上。

    柔軟溫熱的觸感傳來，飄著好聞的少女幽香。

    “五次。”

    洛川用輕飄飄的聲音提醒。

    妖紫煙深吸一口氣，咬咬牙：“我知道。”

    又是四次同樣的經歷，不過力道似乎比最開始大了不少。

    洛川翻個身面朝妖紫煙，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話說我也輸了好幾局來著，該到我旅行賭約的時候了。”

    緩緩靠近妖紫煙。

    “不要。”妖紫煙雙手抵著洛川腦門用力把他推開，臉上都是抗拒，“你的賭約我就不需要了。”

    “我可是刷過牙的。”洛川強調著，加大力度靠近。

    “這不是刷不刷牙的問題。”妖紫煙始終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你居然嫌棄我。”

    “我……我沒有。”

    “就有！”

    “沒有！”

    “有！”

    “沒有……”

    打鬧最終以洛川的妥協告終。

    洛川忽然感覺這樣的生活好像也不錯——好吧，準確來說他一直都是這麼感覺的。

    每天打打鬧鬧，有一個能夠理解自己、陪著自己打打鬧鬧、可愛漂亮性格也很好的人陪著自己，的確是一件很難得的事。

    因為和洛川爭執了一番的緣故，妖紫煙的氣息有些急促，輕薄的睡衣也略顯凌亂，露出一抹細膩的弧度。

    察覺到洛川目光，妖紫煙有些疑惑地低頭看了看。

    即便月色朦朧，洛川也注意到少女的面頰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抹櫻色，就連精緻的耳廓也帶著胭脂的色彩。

    “看什麼？！”

    妖紫煙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包裹住，語氣兇巴巴的，露在外面的明亮大眼睛緊緊盯著洛川，像是受驚的小獸，戒備著周圍的一切事物。

    看著那雙清亮的眼眸，洛川的心在這一刻忽然平靜了下來。

    “妖紫煙，我喜歡你。”

    沒什麼鋪墊，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直白說出來了。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當到達某個時刻，便會水到渠成般抵達最終的目的地。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用最誠真樸素的方式表達了一切。

    語文裡這叫做直抒胸臆，就像是常年漂泊在外的遊子，時隔經年總算回到家鄉，簡簡單單的說上一句“我回家啦”，想來也會在不知不覺間溼了眼眶。

    妖紫煙愣住，呆呆地看著洛川，似乎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麼直白的話語。

    在記憶中，洛川平日裏懶懶散散，絲毫不像是能夠說出這些話的性格。

    許久之後，妖紫煙總算回過神，微微偏過視線，輕輕應了一聲，聲音近乎低不可聞：“我也是。”

    兩人都不再說話，都在靜靜思考著。

    倒是不怎麼需要接受，畢竟只是簡簡單單的闡述了一個事實，唯一的不同只是之前始終未曾用相同的語言說起過。

    “呼……”

    洛川輕舒了口氣，從鼻腔中發出一陣細微的笑聲。

    “你在笑什麼？”

    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平靜，妖紫煙感覺自己的臉頰沒那麼熱了，聽到洛川的笑聲後感到好奇。

    “我想起了剛剛遇到你的時候。”

    “這次不是‘開心的事情’了？”

    妖紫煙哼哼了兩聲，以前每次自己問洛川的時候，都是用這種藉口敷衍過去，妖紫煙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她抓起洛川的手掌，將自己的手掌和洛川的手掌印在一起比著大小。

    女孩的手掌如初生的嫩芽般細膩柔軟，因為睡在被窩中的緣故，沒有了平日裏冰涼的感覺。

    “誒，你記不記得第一天的那個晚上。”洛川沒有在意妖紫煙的小動作，像是按摩感覺還挺舒服的。

    “當然記得，那天下著雨天氣很不好，我當時爲了逃跑強行開闢了一條空間通道，但因為傷勢太重根本沒有辦法維持，之後更是連飛行都做不到……”妖紫煙麵露回憶神情，輕聲講述著那天的事。

    洛川靜靜聽著，不過越聽越不對勁。

    “停停停。”他忍不住打斷了妖紫煙的話語。

    “怎麼了？”妖紫煙問。

    “不是，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細節的？我根本沒和你說起過這些。”洛川不能理解。

    當時妖紫煙從天而降的時候受到的傷勢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氣息微弱幾乎如同快要燃盡的燭火，整個人都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狀態。

    ……等等，昏迷？

    洛川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妖紫煙似乎並未看到洛川的神情變化，張開手掌和他十指相扣，笑容恬靜，如一汪清泉清美不勝：“我記得某人當時還偷偷捏了好幾下我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