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車停了下來，前面傳來了司機的聲音。

    “少爺，地方到——”

    顧西北沒有抬頭，食指放在唇邊，無聲地“噓”了一下。

    車裏重新恢復了安靜。

    望著少年那張漂亮得好像瓷娃娃的臉，顧西北忽然想起了昨天第一次見到辛南東的時候。

    那時，他因為轉學到陌生的地方來，心情不是很好。出來散步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校園暴力現場。

    他本性不愛管閒事，又因為心情煩悶，乾脆倚在對面的牆邊上看熱鬧。

    被圍堵的少年唯唯諾諾，連頭不敢抬，話也不敢說一句。

    他很快便失去了興致，本來想打電話報警便離開的，哪知道，少年卻是忽然抬起了頭，怯懦的眼神變得明亮逼人，就好像忽然間換了個人似的。

    儘管最後還是靠躲到垃圾桶裏逃過一劫，卻是讓興致缺缺的他重新彎起了唇角，抬腳走上前。

    “同桌，你知不知道，我是因為你，才轉到這個班裏來的？你好像，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

    指腹隔空劃過少年的眉眼，顧西北輕聲喃喃。

    前排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就當自己什麼也沒有聽到，很好地堅守了司機的本分。

    “唔……”

    就在這時，少年忽然皺了皺鼻子。

    眼瞼低垂又抬起，顧西北重新換上了那副標準化的微笑：“同桌，你醒了。”

    “我怎麼睡著了？”

    少年揉了揉眼眶，黑漆漆的眸子裡頓時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臉上的表情也因為剛睡醒而懵懵的。

    看起來，很好捏的樣子。

    袖子下，顧西北悄悄捏了捏自己蠢蠢欲動的指尖，微笑道：“今天上課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好幾次快要睡著。還是要多多休息，學習才能更有效率。”

    辛南東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作業太難了，我做了很久，所以睡得比較晚。”

    顧西北思索片刻，從口袋裏掏出最新款的華為手機。

    “要不，同桌，我們加個微信吧？如果你有什麼不會的問題，來不及在學校問的，可以直接在微信上問我。”

    少年搖了搖頭。

    顧西北有些失望，正要說些什麼扯開話題，卻見對方笑了笑：“我沒有手機。”

    顧西北愣了愣。

    在這個資訊化時代，手機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東西了。即便是在三線小縣城的高中，也基本是人手一部的。只是礙於校規，只能偷偷拿出來用。

    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少年洗得發白發舊的校服，還有乾淨但是略顯過時的球鞋上，顧西北心中瞭然，收回了手機。

    “那好。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等到來學校的時候問我，就不要晚睡了。”

    少年眼睛頓時亮了。

    “同桌，謝謝你！之前我還因為……咳咳，不想跟你做同桌來著，對不起啊。今天看來，是我太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這麼樂於助人的學霸，怎麼會是喜歡冷眼看熱鬧的人呢？”

    顧西北的眼神飄了一下。

    以手握拳，清了清嗓子後，扯開話題。

    “你平時都是步行來回嗎？明天要不要我來接你？反正也是順路的。”

    聽見這話，前排的司機默默望天。

    一個住在城東，一個住在城西，還真是順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