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面前的人頓時僵住了身子。

    雖然隔著帷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陸珩也能想象得到，少年紅透了的耳根和脖頸，不由得莞爾。

    算了，還是不逗他了。

    陸珩剛想轉移話題，面前人忽然聲若蚊蠅道：“珩……珩郎……”

    怔了怔，他的唇角彎起。

    眸裡的冷淡消散，像是化開了一汪瀲灩的春水。灼灼的視線隔著帷幔，直直地落在少年的身上。

    頓了好一會兒，他才壓住心頭的歡欣，儘量平靜道：“剛纔，你要說什麼？”

    張青半天才反應過來，聲音聽上去還有些發顫。

    “剛、剛纔我要說什麼來著……哦，對了。師、啊，珩、珩郎——”

    深呼吸一口氣，略略平靜了些，他才接著道：“我剛纔想到，普通人的壽命如此短暫，幾十年眨眼間便過去了。而修仙者，就算不能飛昇成仙，壽命也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我、我覺得他們很可憐。”

    陸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對男女。

    “青兒，你看——”

    那對男女看上去很年輕，應該是新婚夫妻。

    他們正在一個首飾攤子前挑著耳墜，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看上去很是恩愛。

    “你覺得他們快樂嗎？”

    張青的帷帽小幅度地動了下。

    而後，才反應過來陸珩看不見，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們看上去很幸福。”

    陸珩道：“他們的壽命雖然短暫，有悲歡離合和生老病死。但因為有愛，所以他們能在人生百味中體會到幸福。而修道者，就算有漫長的生命，若是心中沒有信念，不過也是虛度罷了。”

    “愛……”張青喃喃，“愛是什麼？”

    陸珩定定地看著他：“愛，就是願意爲了對方付出一切。愛，就是希望和對方永永遠遠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愛師……珩郎，所以，我也很幸福。”

    說這話的時候，張青的語氣理所當然。

    雖然知道他可能沒有別的意思，但陸珩還是身子一震。

    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最終，滑落了下來，緊緊地握住了張青的手。

    帷帽下，那雙如墨暈染的黑眸裡，笑意濃了一些。

    “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家了。”

    ……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那間小小的木屋裏也有廚房，還有一應廚具。

    陸珩掌勺，張青便在一邊打下手。沒過多久，幾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便上桌了。

    張青大快朵頤著，真心嘆道：“師尊，你的廚藝真是太好了！能吃到你做的飯，我好幸福。”

    “那，為師教你如何？”

    張青搖了搖頭，“嘿嘿”一笑。

    “我太笨了，學不會的。”

    說完，又有些忐忑不安。

    覷了陸珩一眼，小心翼翼道：“師尊是不是不想做給徒兒吃了？所以，纔想教徒兒的？”

    陸珩淡淡道：“或許有朝一日，為師會飛昇成仙。到那個時候，許多事情就該你自己來做了。”

    聞言，張青怔了一怔，然後低下了頭。

    雖然兩人的話原本就不多，但此刻的氣氛明顯沉悶了一些。

    陸珩卻也不多說，只給張青夾著菜。

    “來，多吃些。”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依舊白天到集市上玩，晚上回來做飯吃。

    有時候，陸珩還會帶張青去聽書和看戲，日子過得十分逍遙快樂。而兩人的關係，也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融洽了許多。

    某天，他們從茶樓裡聽完書出來，正要離開，卻是遇到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