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沈言很恍惚，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現在不該和沈程在寢殿裡小憩嗎？

    “沈程已經駕崩了。”明淵毫無感情地道。

    駕崩？

    沈言感到一陣驚雷劈到了自己身上，轟得他腦袋都一片空白，心都狠狠震了半天。沈程死了嗎？

    這個熊孩子已經不在了嗎？

    剛剛他倆都還一起在說話啊，這小兔崽子還撒嬌讓自己陪他午休……

    沈言眼眶忽而就模糊了，熱氣蒸騰著，心臟處好似突然被捅出了一個大口子，呼呼地灌著風，涼颼颼，血淋淋的。

    “呵，你為那死變態難過幹什麼？！！”耳邊傳來拓跋執暴躁的呵斥聲，緊接著，沈言就感到一隻粗糲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輕輕抹了抹。

    沈言這才感覺到臉上溼漉漉的，涼涼的……

    自己這是哭了嗎？

    “言言，沈程那衰人根本不值得你難過！！！”拓跋執一面給他擦眼淚，一面咬牙切齒地道，“他在屋裏點了迷魂香，拉你陪他殉葬！！！他就一心想你死，你還念着他幹什麼？！！”

    沈言心頭大震。

    迷魂香？

    那是燕國的一種禁藥，無色無味，能於無聲之中讓人窒息而亡。

    沈言想起了自己夢中的水流，兩岸花朵，還有那首曲子。呵，原來不過都是地獄之兆。水是黃泉水，花是彼岸花，曲……是招魂曲。

    若不是那首招魂曲，自己還醒不過來。

    “呵，呵呵……”沈言忽而覺得可笑，不由得笑出聲來。

    “言言……”拓跋執手足無措。

    明淵眉頭微微蹙起，冷聲道：“他是經受不住打擊，瘋掉了嗎？”

    “閉上你的烏鴉嘴！”溫雅兇了明淵一句，提著裙襬走到床邊坐下，蔫壞蔫壞地道，“誒，言哥哥，我為你唱了那麼久的《招魂曲》，嗓子都快啞了。你就算想瘋，拜託先把銀子付給我再瘋吧。”

    “呵呵……”沈言這次是真被逗笑了，心裏又是難過又是好笑，“我都這樣了，你怎麼還想著坑我錢啊？”

    “這怎麼能叫‘坑’呢？”溫雅鼓著略帶嬰兒肥的臉頰，好認真地道，“我耗費心力救你，你理應出錢犒勞我啊。”

    “呵呵……”沈言笑了，心裏卻倍感苦澀。

    “誒，你快別笑了。”溫雅微微蹙眉，面上露出些微嫌棄，語帶不忍地道，“你這笑得比哭還難看……”

    沈言忽而就笑不出來了，他想哭，但喉嚨好像堵了一團熱氣，哭又哭不出來，就眼睛溼漉漉的。

    自己怎麼就會這麼難過呢？

    沈程那小兔崽子到死都還想坑他一筆，自己還因此差點殞命，自己敢生氣，該暴跳如雷的呀。

    可為什麼他現在就是這麼難過呢？

    “沈程……”

    沈言突然好難過好難過，“沈程”那兩個字好像突然就刻在了他的心上，尤其是那個“程”字。

    歸去來兮，一路兼程。

    沈言悲從中來，怎麼都想不通這王八小兔崽子怎麼就死了呢？明明那麼活蹦亂跳的小變態一個啊，怎麼就突然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