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淵微微一怔，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來，陰測測地問道：“為何這麼說？”

    他嘴邊的這抹笑在森然夜色中看著尤為滲人。

    “你會開口問我就已經是問題了。”杜翰咧嘴笑道，“常人碰到別人問自己是不是鬼，第一反應就是否認。明兄卻這般反問，莫不是心虛？”

    明淵臉色有些冷了，擲地有聲地道：“我現在是人。”

    杜翰眉梢一挑，興味道：“‘現在’是，那就是‘以前’不是咯？”

    明淵不置可否，與預設無異。

    兩人相顧無言，就這般僵持著。

    半晌，還是明淵撐不住先問了：“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自己如今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還叫對方看出自己以前是攝青鬼來了？這沒道理啊。

    杜翰朗聲笑了，壞壞地道：“我哪兒有本事看出你前身是什麼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揶揄道，“你這裏有屍斑。”

    明淵臉色大變，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來回摩挲了幾下，他的臉色變了變，忐忑地問道：“多嗎？很明顯嗎？”

    “不明顯。”杜翰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自賣自誇地笑道，“就這麼一點點，顏色很淡，也就我這種心細如髮的同道中人才能看出來。”

    明淵神情相當複雜，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衣兜——那裏，揣著他剛過門的小妻子。

    他現在的心情真可謂是五味雜陳，一言難盡。

    難怪新婚那晚溫雅看到他會瑟瑟發抖！

    搞了半天是因為這丫頭看到了他身上的屍斑，所以認定他是詐屍的鬼物麼？

    明淵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他可是“刻意還陽成活人了”才找溫雅的，結果就因為幾個屍斑把人嚇到了！

    這功虧一簣啊！

    明淵又氣又悔，暗惱自己怎麼就沒想到，自己的屍體在棺材裏躺了那麼多年會長出屍斑來呢？

    脖子上有屍斑，會不會其他地方也有啊？

    自己平時洗澡也沒看見啊，難不成屍斑會在後背？

    想到此處，明淵恨不能腦袋轉個一百八十度當場檢查全身。

    “誒，我說你是怎麼做到身上一點鬼氣也沒有的啊？屍斑也這麼少。”杜翰好奇地道，“攝青鬼若是不脫離屍身，隨著時間推移，屍首上一定會屍斑越來越多。”

    “我是人。”明淵有些慍怒地強調道。

    杜翰一怔，表情變得古怪起來，錯愕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明淵沒好氣地道：“字面意思。”

    杜翰宛如被驚雷劈中了，愣了好久才醒過神來，激動地繞著明淵轉了幾圈，驚問道：“你真是人啊？”

    明淵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可你明明承認自己是攝青鬼啊！”杜翰又驚又喜，一個猜想陡然浮現腦中，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是怎麼從鬼變人的？”他還以為明淵是修成了半人半鬼的攝青鬼，卻原來是真的化人了麼？！！

    明淵睨了身旁的男鬼一眼，不無嫌棄地道：“你難道不知道攝青鬼可以還魂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