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話當然不能對著杜翰說。

    沈言避重就輕，半真半假道：“白馬寺香火大不如從前了，僧侶們生活困難。我打算去宮中為陛下講佛經。陛下一個高興，指不定就給白馬寺撥出一筆香油錢。”

    杜翰目光微亮，輕輕握住小和尚的手，欣喜地道：“我養你啊，我有錢！”

    你一個鬼哪兒來的錢？

    啊，呸！

    我是要錢的人嗎？！

    膚淺！

    沈言表情變了變，心裏又是甜蜜又是彆扭，一面喂狗男人喝楊枝甘露，一面垂眸苦澀地道：“莫再說這種話了。貧僧乃是出家人，紅塵情慾早已斬斷。”

    杜翰急了，自己這差點命都搭上了，小和尚竟然就沒一丁半點的感動嗎？！

    “小師傅，出家了還能還俗嘛！”杜翰抱住小和尚的胳膊，虛弱地央求道。

    沈言心裏很動搖，幾輩子的感情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也許杜翰不在他身旁時，他還能堅定內心保持信念。可杜翰已經到了眼前，還這般一往無前地擁抱他，他又怎麼能硬得下心腸來呢？

    可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問題一直都沒有解決啊。

    杜執的偏執，杜執的霸道，杜執的蠻橫，這些都是他倆爭吵的根源，是沈言心中一根根的刺。

    “杜施主，”沈言低低地道，“貧僧既然已經入了佛門，就一生便是佛門中人了。”

    他的眼眸低垂著，濃黑纖長的睫毛垂落下來，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陰影，看著安靜又落寞。

    “那……”杜翰抿了抿唇，把小和尚的胳膊抱得更緊了，虛弱地央求道，“你讓我一直跟著你吧。小師傅，我不求你能迴應我，但求你垂憐我，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好不好？”

    沈言暗道自己真是敗給狗男人了，就這種軟磨硬泡的架勢誰遭得住啊？

    “小師傅……”杜翰輕輕搖晃小和尚的胳膊，聲音非常沙啞，顯得可憐極了，“我只求能每日看著你，照顧你，你收下我嘛好不好？”

    語氣這麼卑微，目光那般柔弱。

    若是自己再不點頭同意，彷彿就是那六界中第一大惡人了。沈言深深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一般，無奈道：“好吧。”

    “謝謝小師傅！”

    與這句話伴隨而來的是一個飛快的吻。

    沈言愣怔。

    杜翰紅了臉，低垂著腦袋，像是犯了錯的孩子，羞嗒嗒地道：“我、我太開心了，一時之間沒、沒忍住，小師傅你別生氣。”

    沈言哭笑不得，別說他沒生氣，就算他生了氣看到狗男人這副假裝害羞害怕的樣子還氣得起來嗎？

    兩人說了會兒話，杜翰見沈言收拾包袱，問道：“小師傅，要走了嗎？”

    “嗯。”沈言把包袱挎到肩膀上，遞出一把黑色的油紙傘，“外面太陽大，用這個擋著。”

    “不用。”杜翰壞笑了一下，然後苦著臉，可憐兮兮地道，“我現在受了重傷，小師傅還捨得讓我一直走路嗎？”

    沈言臉頰紅了，羞赧地嗔怪道：“那你想幹嘛？我可不會揹你！”肉麻兮兮的！叫別人看到了多不好！

    杜翰“噗嗤”一聲笑了，湊趣道：“小師傅想哪兒去？我怎麼捨得讓你揹我啊？”一陣光霧過去，他變成了一個拇指大小的人，飄到了小和尚的掌心中，仰著頭笑眯眯地道：“小師傅把我揣在兜裡就好了。”

    沈言看著縮小版的杜翰，彷彿被一枝玫瑰花箭射中了紅心，心臟噗通噗通跳著，被狗男人萌的不要不要的。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