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位失敗，沈言纔開始正視自己的皇帝位置。

    他要壽終正寢，就要掃除國內的重大不安因素，比如——杜珏。

    之前探子傳回來的訊息都表明杜珏是真的有舉兵反叛之心，可打從他登基以來，杜珏的行動似乎收斂了許多。

    沈言隱隱猜到了原因，但又不敢信。

    三月裡。

    駐守邊關的鎮國公世子杜珏奉命歸朝，隨行人員僅有700名，戰馬不能超過200匹，戰車不能超過30輛。

    “末將參見陛下。”杜珏單膝跪地，垂首行禮。

    “免禮~”沈言早把殿內宮人遣了出去，他歡歡喜喜地從龍椅上起來，提著衣襬下了三步階梯，小跑到杜珏面前，笑盈盈地要把人扶起來。

    杜珏卻閃開了，兀自站起來後又往後退了一步，兩手自然垂著，頭也低垂著，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儼然一副恪守君臣禮節的大將模樣。

    沈言扶人的動作僵在了半空，笑容也僵了一瞬，慢吞吞地把手收了回去，悻悻道：“你生氣了？”

    是他下令讓杜珏回京，也是他下令嚴格限制杜珏的隨行兵馬，更是他下令不准許杜珏佩刀進殿。

    這一切表明他對杜珏不信任。

    可這也沒辦法啊，杜珏先前有反叛之心是事實，現在說不定還有。自己身為一國之君，不管是出於對國家安全考慮，還是出於自身安全著想，這般限制杜珏完全合情合理啊。

    不過，再合情合理也說明了他對杜珏的不信任，這顯然刺痛了杜珏——眼下，杜珏的疏離態度就是明證。

    “末將不敢。”杜珏語氣硬邦邦的。

    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相對而立，宛如石雕。

    良久，久到杜珏都覺得要這樣站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嘴唇突然被輕輕吻了一下。他渾身一怔，微微抬眸看向身前之人。

    沈言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兩人身量差不多，他垂著頭，沈言就得偏著腦袋才能吻到他。自己還沒醒過神來，沈言就吻了他一下。

    杜珏愣怔，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

    沈言一直在觀察杜珏的反應。安雅長公主告訴他：夫夫之間鬧矛盾，沒有什麼是親吻解決不了的。親一下不行，那就親兩下；親兩下不行，那就親三下；總之，親到對方消氣為止。

    可是，這一招好像對杜珏來說根本沒用啊……

    沈言一雙俊眉微微蹙起，深感苦惱，暗想自己到底該不該再親一下。

    杜珏始終沒抬頭，沈言歪著腦袋去看前者的臉色，卻發現這人一直沒什麼表情，雙眼好像也無神。

    沈言瞬間氣餒了，還覺得很無趣。

    自己顯然又做錯事了。

    他摸不清楚明鏡的心思，同樣也摸不清杜珏的心思。

    他自認為親吻能讓杜珏消氣，可事實上，這種行為或許只會加重杜珏的羞惱。他湊這麼近，或許並沒有起到安慰討好的效果，可能只是讓杜珏如芒在背。

    哎……

    沈言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往後退了幾步，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不至於很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