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感到震驚又可笑，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有這等厚臉皮的人。凡間老愛說“烈女怕郎纏”。如今他只想說，只怕是烈郎也怕郎纏呀。

    “你這個小東西，從方纔起就一直笑個不停。”杜執把自家小徒弟從懷裏掏了出來，接著單手拖到自己眼前，故意虎著臉問道，“你這是在笑話為師？”

    “沒有，沒有。”沈言把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奶聲奶氣地道，“我是在笑話那個白浪仙。”

    杜執忍君不禁，白浪仙？他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稱呼白一軒。

    “師父，你是要找道侶了嗎？”沈言八卦兮兮地問道。

    杜執輕輕搖了搖頭，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徒弟的額頭，寵溺地笑道：“為師有你陪著就行了。”

    沈言有點惆悵，心裏暗搓搓的嘆了口氣，唉，看來是吃不到八卦了。

    不過，八卦倒不是什麼重點，眼下的關鍵是自己得趕緊提升實力。不然，若是哪天哪位仙人要來攻擊他這位魔教遺孤少主，自己可不就得死翹翹了嘛！

    沈言瞬間危機感爆棚，雄心萬丈又著急上火地道：“師父，你快教我修習法術吧。”

    杜執不覺莞爾，柔聲道：“這事急不來，今天先從吐納練起吧。”

    “嗯嗯。”沈言順從地點點頭。別看他表面這麼乖巧，心底其實防備萬分。杜執畢竟是個仙者呢，萬一哪天發現他的魔族少主身份就要滅了他呢？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白一軒和他這位便宜師傅的修為顯然都不低，怎麼都沒看出他是魔族的呢？難道是自己天生自帶了隱藏魔族氣息的本事？

    沈言百思不得其解。

    “凝神。”便宜師傅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沈言渾身一個激靈，立馬從沉思中醒過神來，規規矩矩地按照師傅的指示修煉。

    其實，沈言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自己本來就是地府中人，難道還能不知道怎麼修行？

    但是，他現在表面上是隻不同尋常但又修為極低的小烏龜，當然得表現得無知笨拙一點嘛。

    “聚氣。”

    便宜師傅的聲音很好聽。與白浪仙那種極具蠱惑性的聲音不同，便宜師傅的聲音天然自帶了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就生出“可遠觀不可褻玩蔫”的想法來。

    “冥空……”

    沈言心裏癢癢的，漸漸生出點邪念來。要是能把師傅壓於身下，聽師傅用這等清冷的聲音叫出來……

    連沈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他不再以魂力修復地府結界，自己原本的性子以一種可怕的速度不斷暴露出來——根植於骨子裏的惡劣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他纔不是什麼善類，更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主兒。

    或許，等到某一天徹底恢復本原時，沈言會驚奇地發現，他比所有人更惡劣。

    如今抱怨沈程心狠手辣、變態恣睢，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沈言會竟然發現，和自己一比，沈程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