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遙想，他有些奇怪。

    不知從何時起，他想見到那個妖女，不止是爲了秋水琴。

    他只是想，看看她。

    天資聰穎的沈少爺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思來想去，厚著臉皮去問了舊友——現在的妖王大人顧文景。

    得到的是顧文景隱含興味的目光。

    他說:“沈墨遙，你戀愛了。”

    沈墨遙被噎得臉色通紅。

    戀愛？

    沈少爺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更沒有想過，物件還是那個妖女。

    可是，他向來是坦蕩之人。

    想要什麼便去追求，想做什麼便去做，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但青寂門自然是不允許的。

    他是青寂門的天才，凌寒卻是邪道修士。

    門主說:“正邪不兩立。”

    沈墨遙反問:“妖族尚且還能和平共處，為何與邪修便不行？”

    門主氣得拂袖離開，讓沈墨遙關禁閉。

    ——

    這天，天色已經暗沉下來，沒有什麼星星的夜晚，沉悶地如同無底的深淵。

    沈墨遙抬頭，仰望著天穹。

    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輕輕抿起，漾出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開啟了房門，坐在了小院裏的涼亭中。

    手腕一翻，桌上便憑空出現了幾壇未開封的酒。

    沈墨遙隨手拿起一罈，撕開酒封就往嘴裏灌。

    烈酒入口，如同刀刃割喉。

    濃郁而辛辣的味道瀰漫了整個口腔，他不知道這樣痛飲了多久，喝了多少壇酒。

    只恍惚覺得好像看見了師父的臉，他舉杯敬天，朗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所以阿遙，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要等到以後空留遺憾。”

    師父……真的是這樣嗎？

    可為什麼，所有人好像都阻止我，不讓我去做呢？

    他忽而輕聲笑起來，眸光帶淚，一手拂開了桌上的空酒罈，“師父啊，這到底，為什麼……”

    酒罈落地，碎裂聲清脆而響亮。

    旁邊突然響起了一聲輕呼：“你這是在做什麼！”

    沈墨遙抬起朦朧的眼看過去，隱約辨識出了是誰。

    他沒有理會，繼續去尋桌上還殘留的酒。

    手卻被人止住。

    凌寒皺眉，看他這幅醉醺醺的樣子，低喝道：“你是要把自己喝死嗎！”

    沈墨遙抬起頭，面上露出幾分疑慮，他蹙眉低語：“奇怪，怎麼會夢見你呢？”

    凌寒微愣。

    沈墨遙手上力氣加大，伸手將那酒罈奪了回來，揚眉一笑：“我想喝就喝，不用你管。”

    他眉眼間染了幾分醉色，酒漬從唇邊綿延而下，平日裏的鬆懶，此時平添了些許的誘惑。

    凌寒回過神後，又強硬地將那壇酒搶了回來，她有些惱怒地道：“你犯得著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嗎！”

    “糟蹋？”沈墨遙歪頭去看她，勾唇一笑，含糊不清地說著，“就算我喝死又怎麼樣？”

    “反正他們都不同意，喝不喝死沒有什麼意義……”

    凌寒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沉默了片刻後，低聲道：“但是我會心疼啊。”

    “…什麼？”沈墨遙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卻見她抬起頭，語氣溫柔而又悲哀地重複了一遍——

    “我會心疼啊。”

    沈墨遙於是不再說話，他只是愣愣地看著凌寒，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展眉。

    長臂一伸，將凌寒帶到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