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蘇家去，先得過橋，繞到河的對面，再走上十分鐘，拐過彎兒就到了。

    青年沉默著往前走，路上一句話都不說，江止動了動手指，想抱抱他，在他耳邊輕聲安慰。

    但村子裏的人都比較的封建保守，若是被人撞見了不該看的，指不定得傳成什麼樣兒來。

    青年會被當成怪物，會被唾棄，甚至驅趕出去的。

    “那裏就是你的家，你外公在十年前去世了，現在家裏就剩下你外婆和你媽媽了。”趙大木輕聲說道，他怕青年難過，便不再多說些什麼。

    林季南在外面等著，趙大木已經進屋去了，他先進去打個招呼，以免青年的外婆太激動。

    趙大木的妻子陳麗也跟著來了，她在門外同青年站著一塊兒等，“小南子別怕，二嬢在這兒陪你。”

    中年女人長著一張不算好看的臉，面板很粗糙，蠟黃蠟黃的，狀態看起來很差。但她心眼好，一個人的心靈美，遠遠大過於面貌上的缺陷。

    “謝謝你，二嬢，我很好。”林季南真心實意地道謝，他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陳麗有片刻的晃神，青年這麼一笑，彷彿讓她看見了多年前的蘇小妹。

    蘇小妹是村子裏少有考上大學的女孩兒，她生得美，是長在雞窩裏麵的鳳凰。

    那個時候，她在男人中間是很受歡迎的，來她家提請的媒婆幾乎是踏破了家門檻。

    蘇小妹一個也不喜歡，她是大學生，學過的知識多，見過的人也多。大學畢業以後，她便一直在大城市裏工作。

    那幾年裏，一直沒跟家裏人聯絡過，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跟了大老闆過好日子去了，誰知沒過多久，蘇小妹挺著個大肚子回來了。

    這事兒被很多人知道了，都在後麵罵蘇小妹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青年這一笑，溫柔又多情，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蘇小妹。

    “崽崽，阿婆的乖崽，你可算回來了啊……”年邁的老人拄著柺杖，從屋子裏走出來，在見到青年那一刻，便哆嗦得不成樣子。

    她老了，再有三四年就該入土了，一雙渾濁的眼睛，都快看不清乖崽的樣子了。

    “阿婆，我回來了，你不要難過，不要哭。”林季南走上前，抬起手臂，輕輕環抱著老人。

    原主的外婆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年輕的時候很漂亮，是村子裏的一枝花，老了也不邋遢，身上的衣服乾乾淨淨的，也沒有發黴發臭的異味兒。

    花白的頭髮被皮繩束在腦後，而不是亂糟糟胡亂地頂著。

    趙大木去找人了，老人說，蘇小妹剛剛吃過飯，就往水田那邊去了。

    林季南被帶進屋子裏，一旁的陳麗，簡要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老人的不停地拿手背抹眼淚，她的乖崽在外面受了很多苦，“阿婆當初就該攔著你媽的，你要是不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兒了。”

    林季南抱著老人，拿手在她背上輕輕地拍著。

    “阿婆，說好不哭的，你怎麼能騙我呢。”林季南輕聲笑了笑，他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來，“阿婆，甜不甜。”

    細膩的奶糖在老人的口腔裡化開，原主的外婆喜歡吃糖，恰巧，林季南口袋裏就裝著幾顆。

    老人被糖哄開心了，眼淚總算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