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姐姐。”蘇小荷躲閃著眼神，“我真的是自己摔傷的，沒有撒謊。”

    “我帶大的妹妹是什麼性子，我會不知道？”蘇安寧沒好氣說，“你這丫頭一撒謊，耳朵就紅！”

    她定定看著蘇小荷，深吸口氣，緩緩說道。

    “我蘇安寧從來就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

    “我不會主動去挑事，但也絕對不允許別人踩到我頭上來，我是個護短的人，傷害我身邊的人，就跟傷害我一樣。”

    “人不爭饅頭爭口氣，我寧可站著死，也不會跪著活下來。”

    “何況我蘇安寧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沒有真正較量過，為什麼就認定我會輸，我惹不起？”

    她情緒又有了些波動，緩了一會兒，才深深看著蘇小荷。

    “小荷，我原以為這世上最懂我的人，是你。”

    蘇小荷呆住，嘴巴張了張，眼睛越發紅了。

    半響怯怯說道：“姐姐，我明白的。”

    但是，“我真的不想讓你受到傷害，這點疼痛沒什麼，能熬的過去的。”

    “熬的過去？”蘇安寧看著她包紮厚實的膝蓋，冷笑一聲，“蘇小荷，你是不是還沒意識到後果有多嚴重？你這條腿，如果沒能好好治療，是會壞掉的。”

    “知道什麼是壞掉嗎？那就是你這條腿，以後都不能用了。”

    “沒有腿，下不了床，做不了事，你就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怨天尤人，飽受疼痛折磨直到死。”

    “即使這樣，你也要以德報怨，勸我息事寧人嗎？”

    蘇小荷眼底掠過深沉的恐懼，狠命咬著下唇，眼淚流的更兇了。

    蘇安寧重重吐口氣。

    “知道怕了？”

    蘇小荷點點頭。

    “那就跟我說實話。”蘇安寧道。

    蘇小荷抿唇不語。

    蘇安寧不免頭疼。

    “做人呢，是不能太憋著的，除了父母，沒有誰天生欠著誰。”

    “你不用顧慮那麼多，直接告訴我就是，我沒那麼衝動吧？”

    “何況在你眼裏，我蘇安寧很沒用嗎？想想高家被我教訓的樣子。”

    蘇小荷眼底總算有了些神采，在她視線逼迫之下，嘴唇蠕動，少許說道：“蘇鈺月。”

    “嗯？”蘇安寧微微眯起眼睛。

    “是蘇鈺月推我摔下泥坑的。”

    蘇安寧視線之下，蘇小荷理智終於逐漸瓦解，委屈涌上心頭，“她說我和姐姐是兩個禍害，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不說，連身邊人都克，只要是跟我們親近的人，都會倒黴！”

    “蘇鈺月還說，姐姐你作孽太多，已經被天收了，馬上就到我了。”

    “她說村子裏沒人喜歡我，叫我去死！”

    蘇小荷眼底冒著火氣，“我沒忍住跟她罵起來，不小心就被她推下去了。”

    “那個坑應該很深。”蘇安寧沉吟著，“看你受這麼重的傷，應該自己無法回家。”

    “是誰救了你的？”

    “是武旭哥哥。”蘇小荷輕咬下唇，“武旭哥哥正好去後山砍柴，聽到我的呼救，就找到我了。”

    “你這傷很嚴重，沒有經過醫治。”蘇安寧聲音裏帶著嘲弄和危險，“蘇武旭救了你，將你送回家之後，沒有給你找大夫，沒有給你上藥嗎？”

    蘇小荷低下頭：“有。武旭哥哥送我回來後，就去村頭找李大夫了。”

    “然後呢？”蘇安寧問。

    然後肯定不順利，不然蘇小荷哪裏會是這個模樣。

    這一身傷能惡化到發炎高燒，顯然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

    不說大夫看病，光是簡簡單單的包紮醫治都沒有。

    蘇安寧心底有些泛涼。

    蘇小荷小心翼翼看著她陰沉的面色，說道：“姐，這不怪武旭哥，他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纔會沒有過來看我，何況他能將我送到家裏，已經很不容易了。”

    幫忙這種事情，從來講究的就是一個事情我願。

    願意幫，是情分。

    不願意幫，是本分。

    確實怪不了蘇武旭什麼。

    她和蘇小荷對族長家沒有恩惠，一直都是他們在幫忙她們姐妹，不論蘇武旭怎麼想的，畢竟他還是救下了蘇小荷的性命，她應該感恩。

    只是這種只弄一半的搭救……

    跟沒救也沒差別。

    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怨氣的。

    所以抿了抿唇，起身。

    蘇小荷大驚，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能去找武旭哥哥的麻煩，他是個好人。”

    “我沒說他是壞人。”蘇安寧撇嘴，“何況我有那麼恩怨不分嗎？”

    “那姐姐你去哪裏？”蘇小荷忐忑問道，她慌張抓著蘇安寧的手，“姐姐你也不能去找蘇鈺月的麻煩。”

    這就有意思了。

    不能找蘇武旭麻煩，她能理解。

    但蘇鈺月的麻煩也不能找，這就匪夷所思了。

    蘇安寧似笑非笑看著她：“所以你認為，我們應該嚥下這口氣？”

    她提醒道，“別忘了，蘇何氏孃家那麼多人來找茬，都沒佔得便宜。”

    蘇小荷搖頭：“不是這回事，是蘇鈺月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現在……我們可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