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布甜平復情緒，問雲岫道:“你便曉得那姑娘會在這城裏嗎？”

    雲岫搖頭:“但也比跑來跑去好找些。”

    雲岫是個痴人，執念極深，對什麼都如此，不過是個真實些的夢，他便當了真，守著一座城靜靜等待那姑娘到來，就算她不在這城裏，也總有一天會來，如果自己走了，她卻正好來了，可不就錯過?

    也不知為何，他就是覺著那姑娘一定會來，一定，好比他說自己會成角兒，他就一定會成角兒。

    唐布甜把頭底了底:“如歌說那姑娘轉世已經徹底忘了前塵，甚至與別人結婚生子了，你便一直等到老嗎？”

    雲岫笑道:“那也不錯，過的好便行了。”

    “那你會離開這座城嗎？”

    雲岫還是搖頭，目光看向院牆屋簷上高出半截的紅色身影:“生於紅樓，死於紅樓。”

    唐布甜也看向那紅樓，這個張三有說過，那紅樓從前也是個梨園，雲岫的爹孃當年也是名動一時的角兒，後來不知怎麼就一起從紅樓跳了，幾年後樓也被封了。

    雲岫看著看著伸手揉揉唐布甜的腦袋:“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唐布甜點頭。

    “幾年前有那麼一對夫妻，二人的霸王別姬那可是唱的爐火純青，可惜兩人都是個戲痴，生的孩子也受他們倆影響，成了小戲痴，小戲痴三歲的時候班主突然說霸王別姬要換成別的戲，讓別人來唱，夫妻兩人在梨園唱了大半輩子，這會說不讓唱就不讓唱，哪受得了，於是就攜手，從紅樓跳了，小戲痴當時就在旁邊看著，看著兩人跳下去。”

    他雲岫這輩子執著的也就那麼兩件事，唱戲和夢。

    不過紅塵中一粒塵土，只想哪來哪去，回到最初的歸宿。

    一直到最後唐布甜也沒告訴雲岫自己就是他夢裏那個踹墳碑的人。

    系統蹲在角落十分弱小的問唐布甜:“宿主，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呀?”

    唐布甜搖搖頭:“就算告訴他他也不會離開這裏，反倒叫他難辦。”

    她很清楚感覺到雲岫的去意，攔不了，誰都攔不了，就算挑明身份也不過是叫他多一番憂愁，最後還是回到那紅樓。

    第二天一早，張三一開門就瞧見門口躺了具屍體，下身被炸的面目全非，瞧五官隱隱能認出來是周實。

    就那麼一瞬間，張三覺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塌了，壓著他喘不過氣，最後眼前一黑，到在周實旁邊。

    唐布甜聽見動靜趕來，還沒看清那團烏漆墨黑的是什麼，雙眼就被一雙溫熱的手遮住。

    雲岫捂著唐布甜的雙眼，扶著她慢慢走回屋:“先別看。”

    周實下身被炸的血肉模糊，腸子長長的拖在外面出來的地方已經被塵土沾著根本分不清什麼是什麼。

    原來俊朗的臉也是毀了，一邊眼眶空蕩蕩什麼也瞧不見，另一隻眼睛死死瞪著，可人已經斷氣了。

    地上拖了長長一條血跡，該是不知道被那個好心人拖回來的。

    可誰會知道他認識他們又是怎麼找到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