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有了弟弟，為什麼要留著哥哥？

    父親失去了治好哥哥的耐心，將他扔在路邊，揚長而去。

    當時他只有五歲。

    孩子淪落成了乞丐，爲了不被餓死，只好在路邊討要食物吃。

    周圍的商販憐憫他，每人分給他一口吃食。

    寫字先生教了他認字；算命先生教了他術數；酒樓老闆告訴他如何算賬；魚販子教他如何釣魚……

    他吃百家飯，認識所有街坊鄰里。

    可他還是像原來那樣，頻繁發燒，總是會暈倒。

    幾年過去後，他長大了，還撿回一群同樣被人遺棄的弟弟妹妹。

    這些人跟他一樣，也有著不同的病。

    小卯是那日打更人剛敲響卯時銅鑼，他在街邊撿到的，他沒有腳掌，不方便下田耕種。

    小河是他下河捉魚的時候，在河裏竹筐飄著的，又聾又啞。

    茵茵是草叢裏迷路的一個小女孩，總是喘不上來氣。

    百家飯生活終於要告一段落，但並不是因為他終於被人收留，而是因為乾旱造成了嚴重饑荒。

    商鋪倒閉關門的大有人在，每個人都勒緊褲腰帶。

    就連魚販子都被他媳婦教訓：“不許再給那小乞兒魚吃，有魚怎麼不想著多換點銅子來，給我娘倆改善生活？”

    後來，大夫不肯治茵茵，她活生生地憋死了。

    小河本就聾啞，被人抓走的時候也聽不見呼喊，也不知道賣去了哪兒。

    弟弟妹妹們陸陸續續都散了，只剩下小卯還跟著他。

    ……

    鹿小草聽著清圓將這些事娓娓道來，不解地問：“這跟大師兄女裝有什麼關係嗎？”

    “這些孩子的疾患讓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很容易受傷。每當這些孩子受傷，發熱糊塗的時候，大師兄就學著記憶中母親的樣子，穿長裙梳髮髻，照顧他們。”清圓嘆了口氣，“穿女人的衣服不是大師兄的癖好，只是他的習慣，雖然這習慣從常人來看，好像很奇怪。可他們居住在破廟裏，吃得是殘羹剩飯，他們又對醫治知之甚少，還能讓他怎麼辦？更何況，他也只是一個孩子啊。”

    鹿小草內心深有觸動，抬腳踩了踩地上的小石子，沒有接話。

    “女裝不是他的心魔，保護他的弟弟妹妹們纔是。這就是為什麼他這麼保護同門的原因。每次看到有誰生病，或者遭遇苦難，大師兄都衝出來保護他們。所以一開始我都不知道你們竟然在一起了。”胖子說著，抬頭看向鹿小草，好奇，“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鹿小草訕笑幾聲：“突然提我做什麼？繼續說大師兄啊。”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跟清雲在一起了。

    她也並沒有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甜蜜呀。

    無非就是星月夜下說說情話，一起去山石樹林中出生入死……

    或許清雲對她很有感覺。

    可如果不是鹿小草靈氣暴走，無力反抗馬嶽蓬，她可能還要過好久纔會委身於清雲。

    清圓嘆氣：“有時候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就這麼關心別人，自私一點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