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為什麼，您為什麼要我娘嫁進蘇家，如果她沒有嫁進蘇家，是不是就能活的好好的，我也可以一直有母親在身邊陪伴著……”

    蘇涼月說著說著，滿心的委屈就像永遠撫不平一樣，越來越難受。

    尤其想到前世的結局，心裏越發無奈。

    她連一個區區老夫人都無法解決，又該如何帶著蘇家躲避那場災難。

    蘇中安到底是不忍心。

    “月兒，你要實在難過，我就找人把她送到鄉下的莊子上，讓她自生自滅吧。但是這件事，你不要再出麵了。無論如何，一個做晚輩的找自己的祖母報仇，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蘇涼月眼神迷濛，眼中含淚。

    “爺爺，就因為她是長輩，就可以毫無忌憚的害死晚輩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這不公平。”

    “哎……”

    蘇中安拍拍她的肩膀，無力的說道：“傻丫頭，若所有的事情都那麼公平，這九州大陸上，又怎會分出這麼多國家來，世間恩怨情仇又怎麼會延續一代又一代。”

    “是非對錯，誰也無法說的那麼明白。”

    蘇涼月心裏還是不甘：“是非對錯？我孃親又錯在了哪裏……”

    蘇中安無奈，老夫人到底是他白頭到老的妻子，蘇涼月哪怕不是她的親孫女，也改變不了她是長輩的事實。

    這樣的結果或許會讓蘇涼月心中不滿和委屈，可是終究是最好的辦法。

    “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過兩天我會找人將她送走，眼不見，你就當她死了吧。”

    他緩緩向外走去，年紀越來越大，身形也越發岣嶁，蘇涼月的心底還是有些疼。

    爺爺到底是年紀大了，心腸也越發柔軟。已經不是當年爲了鳳瀾大殺四方的時候了。

    那僅僅憑一張嘴就能殺掉敵方千萬人性命的時候永遠成為過去。

    良久，柳姨娘進來，蘇涼月立馬擦乾眼淚，神情氣勢也變得凌然不可侵犯。

    她冷冷的吩咐道：“這個人處理了吧！”

    柳姨娘一愣：“這……”

    蘇涼月一個眼神瞪過去，柳姨娘心裏一陣虛：“當年夫人已經將她許配了出去，這樣做會不會……”

    蘇涼月面無表情的說道：“都已經苟且偷生活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得到報應了。”

    秋雲一聽，大小姐這意思是要殺了她啊。

    “大小姐，你……你不能殺我，當年夫人已經把我的賣身契毀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蘇府的下人了，你沒有權利處置我，你……你這是在濫殺無辜！”

    蘇涼月猛地回頭，臉上的怒火顯而易見：“濫殺無辜？你還覺得你是無辜嗎！”

    她後面幾個字突然大聲，把秋雲嚇了一跳。

    但現在的她脫了奴籍，的確不是蘇涼月隨口一句話就能將她處置的。

    而且，他來的時候還特意跟她家裏人說了，要是她回不去，就找人去蘇府鬧，事情鬧大了，蘇涼月也得不到好。

    想到此，她壯了壯膽子蹭的站起來理直氣壯道：“我不管你以前什麼事，那都是你們自己家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就只是個跑腿的，不就是在你孃的飯菜裡下了點東西嗎！那就是她命不好，自己的婆婆想要她死，她就只能受著。你找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麻煩有什麼用……”

    “我……我告訴你，要是你敢動我，我家人立馬就會告到衙門去，你濫殺好人，可是要償命的！”

    蘇涼月冷笑一聲：“哼，是嗎？你可別忘了，你當年做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我孃的貼身丫鬟，真要告到衙門去，別說你，你的孩子也會被你連累，你還指望你的夫家會救你？我倒是想看看，得罪了宰相府的人，誰敢收。”

    蘇涼月不再跟她廢話，直接跟柳姨娘說道：“她不是要報官嗎？柳姨娘，那就麻煩你跟著去一趟了，我讓桃枝過去幫你盯著。”

    柳姨娘神色閃了一下，領命出去。

    她們走後，書房裏只剩下蘇涼月一人，她頹然坐到地上，抱著雙膝，頭深深的埋下去。

    楊炎在外面瞅著，心裏也說不上什麼滋味。

    這件事，他從頭看到尾，突然就對這個女孩沒有那麼大的意見了。

    誰能想到區區後宅竟然有這麼多事情。

    他靜靜的看著，好大一會後，瞧見蘇涼月一直沒有動，他有些擔心的跳下去看了看。

    “哎，你沒事吧？”

    他站在外面叫了一聲。

    蘇涼月沒動。

    楊炎心下奇怪，聽這呼吸好像也沒怎麼樣啊，他這麼大聲她沒聽見？

    “那個……蘇小姐？你沒事吧，要是沒事，就吱聲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