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建了私塾你進去學習吧。”未央彎腰對跪在地上的黑小子說。

    他疑惑地抬頭看向面前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勉強道:“私塾學的是怎麼寫字，不是殺敵寇打仗。”

    未央，提起裙襬蹲了下來，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畫着，燕歸也忍不住好奇，伸過頭來看。

    她在地上畫的是佈防圖！

    這個丫頭都學過些什麼，燕歸震驚的無以復加。

    看見黑小子認真看她畫的圖，未央拿了石子點著一處問：“知道這是哪裏嗎？”

    看著地上的條條框框彎線曲道，黑小子搖搖頭，心想不就是女孩子跳得方格子差不多少嘛。不過也不是很像，小而且道道多，還有彎的而已。

    “這裏呢？”石子又落在一處。

    還是搖頭。

    “這裏呢？”未央手中的石子輕移。

    繼續搖頭。

    “啪。”一聲，石子被扔在了方格中：“小叔叔，你來告訴他。”

    燕歸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石子，認認真真看來一會這幅簡單佈防圖。拿起石子點上未央剛纔點的第一個地方：“小子，看清楚。這裏是雁城。”

    石子移動點到第二個未央點過的地方：“這是雄州。”

    手中的石子繼續移動，落在兩點之間：“這是兩方交界處，也就是我們常常在的戰場。”

    手中的石子隨意一拋，燕歸站起身沉聲問道：“你以為跪著就能讓你去戰場殺敵，就能讓你成為一名優秀的軍士，就能殺的敵人哭爹喊娘？我大夏男兒，不但要會揮刀彎弓，還要有頭腦。你連一個小姑娘畫的圖都看不懂，還談什麼上陣殺敵，去送死嗎？”

    燕歸的聲音鏗鏘有力，他不但是說給面前的黑小子聽的，也是說給圍攏在一旁好奇駐足的路人聽的，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小時候他也是這樣，以為只要學好武藝就可以上陣殺敵。他爹拿著皮鞭抽他都沒用，就把他扔到戰場，讓他面對殺戮和死亡。

    第一次殺人，他哭了嗎？沒有，只是一連幾天控制不住自己雙手的顫抖。是四哥藉口冷，陪著他睡覺，告訴他真正的將軍不但能殺敵，還能救命。

    “我又不是大夫，又不是軍醫，為什麼需要我救命。”當時，他就是這樣問四哥的。

    四哥的手溫暖而有力，放在他的胳膊上。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了，不喜歡別人摸他頭，四哥只能把手放在他胳膊上拍拍：“真正的將軍不是你攻下多少城池，殺了多少敵寇，而是我在這場勝利中怎麼以最少的傷亡取得最大的勝利。”

    四哥已經死了，還有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離他更遙遠也更陌生。他見過他們留下的刀，射過的箭，彎過的弓......他們給他留下的還有他們的故事，讓他在一次次戰鬥中成長。

    今天，他在這裏教這個黑小子看佈防圖，其實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佈防圖，連個簡單的地圖都算不上。不是因為將來有一天，他可能會成為將軍。

    而是，可能有一天，他會成為一名優秀計程車兵，為國殺敵，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