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馬車，一路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單調而乏味。

    未央抱著小白在車裏發呆，車窗外的景色晃晃悠悠而過，隱約可見一隻大鳥的身影時不時在遠處的天空一掠而過。燕歸離開已經過了十日，而她們離開小城已經五日了。

    “小白，你悶不悶？”

    “小白，你煩不煩？”

    “小白，將軍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馬車上，未央無聊地舉著小白的前爪，把它提起來面對自己。而小白只是很傲嬌地動動它的耳朵，連尾巴都不肯搖一下！

    “姑娘。”

    一旁的空谷輕喚，未央才驚覺自己竟然在無意中提了燕歸，不由有些赫然。

    “姑娘，軍情緊急，將軍也是沒辦法。他晚到一步，雁城就有可能被敵寇攻下，不知道多少無辜的百姓死於敵人的鐵蹄之下。”空谷看著未央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勸道。

    一路上，她聽了太多他的故事，丁五提鍋，空谷幽蘭說過。

    燕將軍十二歲就跟著四哥去攻打雁城，那時候的雁城還在敵寇手中，那一年他唯一的四哥戰死；燕將軍單槍匹馬殺入敵群，三進三出，救回重傷的燕老將軍，那一年他奪回了雁城；燕將軍十八歲，領三千將士掃平燕州大大小小山頭，永訣匪患，那一年他孃親去世。燕將軍親自開路鋪石，為燕州百姓造了第一條直通柳州的道路；燕將軍節衣縮食，為燕州的孤兒建造避難的居所......

    少女臨窗而坐，秋日的暖陽照在她的半邊臉頰上，帶著光潔的近乎透明的純淨。無疑，她是美麗的，美而不妖，讓人漸生暖意。

    幽蘭著迷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她還記得被找來的時候，將軍那麼忙，還是匆匆囑咐她們一句：“照顧好姑娘。”才揚鞭離開。

    好一會，幽蘭纔開了口：“姑娘，在想什麼呢？”

    未央收回目光，抿唇而笑：“你們聽，那些商隊的護衛，他們在唱歌。”

    幽蘭掀開另一邊的窗簾看出去，果然，那些漢子在唱歌。歌聲粗狂，帶著些匪氣，夾雜著各地的方言和渾話。

    空谷不由嘴角一抽。這歌，實在不適合姑娘家聽。

    現在，她們就在賀老大的商隊，車窗外是漢子們的說話笑鬧聲，夾雜著未央剛纔隱約聽見的歌聲。

    他們是未央從來沒接觸過的人，和蘇府裡的家丁們不一樣，和燕歸手下的將士也不一樣。

    他們好像更接地氣一些，活的自然而蓬勃。

    空谷偷眼望了凝神聽歌的未央一眼，心裏越發覺得奇怪，換成一般的大家閨秀早就羞惱了，面前的姑娘反而並不為意。

    好一會，空谷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是洛水人還是京城人？”

    未央回神，輕聲答道：“京城人。”

    空谷的手心溢汗來，她好像能聽見自己“嘭嘭”的心跳聲。

    想起那天酒樓提到蘇家大火未央落淚，會不會是......

    她不敢想，也不敢問，只裝著是隨意的一問，試探地問道：“姑娘怎麼稱呼燕將軍？”

    未央抿起櫻桃小口，眉眼彎彎：“將軍是我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