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風裹好，燕歸伸手又壓了壓未央頭頂上的兜帽，抱著她回了車廂。

    十幾名將士，開始收拾行裝，整個營地安靜無聲。

    車廂內……

    “未央。”

    燕歸的目光落到未央手中握著得衣袖，她是在害怕嗎？

    “我要先走了。你跟著丁五，他會送你到雁城。我給你留下十個人。他們都是軍士出生，路上安全沒有問題。”

    燕歸在一邊瞅著未央的袖子越攥越緊，心也好像被攥在這一雙小手之中一樣。

    “我沒事。”未央低垂下頭，卻有淚滴無聲無息打在車廂內的錦被上。

    她這話不說還好，這一說反令燕歸更加難過。

    看著錦被上那塊淚漬越來越大，漸漸變色。

    燕歸的手舉起，在空中滯了片刻，慢慢又收了回來，攥緊。

    從這裏，到雁城最快也要半個月時間。他對雁城的將士很放心，可他有皇命在，討伐敵寇，勢在必行。

    “未央，保重。”

    說著，燕歸咬牙起身，準備走出車廂。

    只覺身後衣帶生風，一個嬌小的身軀撲在他的身後，緊緊抱著他的腰肢。

    “小叔叔，我害怕。”

    一聲嬌喚，聲如鶯啼。

    燕歸低垂著眼，看著小腹出的一雙白嫩小手，素腕如玉般潔白無瑕，纖細的手指緊緊交織在一起。

    而她整個嬌小的身軀，就俯在他的脊背上，只要他一彎腰一起身，就能把她整個人背起來。

    他好想，把她背在背上帶回雁城。

    他更想把她納入懷裏，守護她一輩子。

    燕歸寬大的手，輕輕附在未央白嫩小手上。把她兩隻小手都包裹於其間。一雙柔荑細嫩如此，不堪一握，燕歸只覺得，手中是軟若無骨的溫柔鄉。

    此刻，百鍊鋼也能化成繞指柔。

    忽然，腰間一空。

    燕歸的手還停留在自己的小腹前，微微發怔。

    “小叔叔，你走吧。我會聽話，早日趕到雁城。”

    小姑娘的聲音，柔軟而清晰，落入燕歸的耳中，讓他不由心中一緊。隨後，宛如針扎一般，是蔓延開的疼。

    燕歸欲脫口而出：“不走了，我陪著你。”

    理智還是讓他把嘴邊的話，又硬生生逼退回肚子裡，強忍著心悸從車廂裡鑽了出來。

    丁四牽馬過來。

    燕歸接過韁繩，伸手摸摸馬頭，駿馬乖巧地在他手裏蹭了蹭，像個討要歡心的孩子。

    忍不住轉頭，看向樹下的馬車。

    車廂處淺藍色的輕紗隨風漂揚，只需一眼，他便看見輕紗內那抹跪坐的身影。

    她乖巧地坐在車廂內，低垂著頭，面容模糊，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思量著什麼。

    想到她滴落在錦被上的淚滴，想到她說的那句：“小叔叔，我害怕。”

    燕歸忍不住挪步往車廂處動了半步。

    車廂內的小人兒好像感受到了什麼，抬起頭往向車廂外。

    她的目光隔著紗簾和他交織在一起，彼此看不清對方的容顏，卻又清晰可見般刻在了心底。瞧她規規矩矩的模樣，甚是乖巧可人。

    燕歸收回目光，垂下眼瞼，看著手中握著的韁繩。

    他捨不得又如何！

    “上馬。”

    車廂外傳來燕歸的一聲高喝，聲音如金鐵鳴擊，震得未央心神一恍。

    他先是保家衛國的將軍，然後纔是她的小叔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