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臉見人”的方家二小姐
柳琦點頭,手上的動作沒停。
荊母:“小琦啊,雖然咱家是窮了點,不過有溯兒在外頭賺錢,咱們再節約一些,也夠花用了。你要是想賺錢,倒是可以跟我一塊兒到隔壁巷道洗衣服去,再不然,拿些針線活回來做也行。”
她就差沒說,你這藥肯定賣不出去的。
柳琦咧嘴一笑,差點給荊子恩看呆了去,他發現自家嬸嬸有點像祖母天天拜的觀世音菩薩。
“母親,兒媳知道您在擔心什麼,放心吧,若是這些藥賣不出去,回頭我就跟您一塊兒漿洗衣服去。”
柳琦熬好藥,又等藥涼了後裝入青瓷瓶裡,她只裝了四隻瓶子。
帶上這些藥,去了城西方家,刑部尚書方嚴的府邸。
不過她走的不是正門,而是扣響了後院偏門的門環。
“你找誰?”小廝只開了半邊門,說話還算客氣。
柳琦:“我找你家方二小姐。”
“找我家二小姐?拜帖呢?”
柳琦呵呵一笑,上前給人塞了一塊碎銀子,聲音壓低了點:“這位小哥,麻煩您到方二小姐院裏通傳一聲,就說我可以根治二小姐臉上的病。”
看門小廝得了銀子,又看對方一介女流,想必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關鍵是她說自己能治小姐臉上的病,這可就不得了了,就衝這點,他就算沒收人家的銀子,也得替她跑一趟。
方家爲了給方心蕊治臉,沒少費工夫,但都無濟於事。方府下人都曉得,那位二小姐整日裏待在閨房內,從不出門,也不見人,都快瘋了。
柳琦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先熬了治臉上痤瘡的藥,只是這位方家二小姐的病在京城上流千金小姐圈裏出了名的。
那王薇薇和柳瑤兩人整日裏湊起來不是來整她,就是說別人家的小姐長短,這位方二小姐就是她們經常嘲笑的物件。
很快小廝回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位姑娘,看穿扮,應該是方心蕊的丫鬟。
桃紅上下打量了柳琦一番,卻也看不出什麼過人之處,但只要有一絲希望,方家都不會錯過,只道:“你隨我來。”
柳琦跟著桃紅過了三道院門,纔到了方心蕊的院子,還沒進門,她就聞到一股藥味,不難想象,裡面的味道怕是更刺鼻。
剛進了門,柳琦就被嚇了一跳。
“你說你能治我的臉,怎麼治?”方心蕊隔著簾子,柳琦纔剛進門,她就湊過了臉來迫不及待問道。
雖然隔著簾子,這雙瞪得銅鈴大的眼睛還是驚悚得很。
自她第一次葵水來時,臉上就不停地長痘,吃過很多藥,有時候也會好一些,可不久便會復發。如今她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卻因為這張醜臉,婚姻耽擱不前。
柳琦雖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緩過來了,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把藥賣給這位可憐的小姐。
“此藥每日睡前服用一瓶,早上飯後再服用一瓶,連續二十一日,小姐臉上的病即可祛除。”
方心蕊聽後欣喜若狂,可她再一想,她臉上多年頑疾,那麼多有名的大夫都無可奈何,眼前這人看起來比她還小,居然說二十一日就可治好。
於是欣喜若狂立馬轉為陰鬱醜陋:“來人啊,把她給我扔出去!”
柳琦被當做騙子了。
她只能急道:“方小姐,這四瓶藥我不收你的錢,你且先試一試,兩日後如果你想買藥了,就到城北荊府。”
放下那藥,柳琦乖乖地走了。
方心蕊走到簾外,看著桌上的藥,心裏著實半信半疑。摸了摸自己粗糙不平的臉,索性試一試吧。
兩日後,方心蕊站在鏡子前又哭又笑。
“桃紅,桃紅。”方心蕊急切喊道:“快看我的臉!”
桃紅驚著了,只見方心蕊臉上的痤瘡紅腫盡消,只剩一些小疙瘩和黑色的痘印,至少沒那麼嚇人了。
沒想到短短兩日,她家小姐的臉竟是好了大半。
“去,告訴母親,請她來一趟。”
方夫人看了女兒的臉,高興了一會兒後竟也拿起帕子拭淚,母女倆抱頭哭了會兒之後,方心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道出來。
“城北荊府?”
“就是城北荊府。娘,有何不妥嗎?”方心蕊有些著急,她想趕緊派人去買藥,可她孃的神情分明是有疑慮的。
方夫人:“你久在閨中可能不知道,前不久一品護國侯被削職抄家,你又說那賣藥的是城北荊府的,這京城之中娘知道的荊姓之人,只有前護國侯荊溯,正好他的府邸也在城北。”
難道那賣藥的也剛好姓荊,剛好住在城北?怎麼會這麼巧呢。
荊府被抄如此聲勢浩大的事情纔剛過去不久,皇帝的怒氣未見消散,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敢跟荊溯有一點牽扯。
可是……方夫人攥緊了帕子,她看著女兒的臉,心裏頭實在矛盾。
“可是女兒的臉怎麼辦?娘,咱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治女兒臉上這病的,難不成就這麼放棄嗎?”
方心蕊越說越激動,眼見著情緒又要控制不住了,“就讓女兒這張臉繼續生瘡流膿,永遠醜見不得光!”說著說著,竟是要用手抓自己的臉。
方夫人忙制止方心蕊的動作,安撫對方的情緒。
說起來也是方心蕊命苦,小時候分明是一個乖巧文靜明事理的女孩子,做事不急不躁,也從不因尚書嫡女的身份恃寵生嬌。卻偏偏在成年時落下這病,活活將人拖成了現在這樣暴躁易怒。
“娘馬上派人去,蕊兒你不要激動,藥馬上給你買來。”
方心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方夫人才說:“娘沒見過那賣藥之人,始終不放心。所有娘先叫人過來,待我問過話後,心裏才能踏實,畢竟咱們也不是小門小戶,你爹在朝中做事,多少雙眼睛盯著,娘必須要謹慎。”
方心蕊不是不講理之人,而且把人叫過來再細細審一遍,她也放心,於是叫了桃紅跟過去,她前日見過那女人,必不會帶錯了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