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鴻門宴
太后和任雲霞行至一處梅樹下,四處無人,和梅園其他地方想必,十分僻靜。
“景兒動手了?”
“七萬兵馬,今日凌晨已經出發。”
這回又有一枝被雪壓低的梅,太后伸手,稍一用力,折下了一整枝梅樹枝丫。這梅樹枝丫雖看起來剛且脆,卻在斷口處露出了些許青綠,很快又被不斷下的小雪給覆蓋了。
“今天這些人裡,無關緊要的人可以走。”
“這……那些人走了後,會不會去報信搬救兵?”
“皇帝手裏唯一的一張牌如今已經被哀家挾制住了,你還怕什麼。”太后像不怕凍手一樣,伸出手指一點一點的將折枝上的碎雪給摳唆乾淨。
“母后的意思是……陳衛?”任雲霞眼睛亮了起來。
太后看了她一眼:“方纔亭子裡的人一個都不準放出去,再加上陳衛的妹妹妍妃,你覺得就算皇帝知道了,又如何,換句話說,沒有荊溯在,他憑什麼來救人?”
“臣妾明白了。”任雲霞垂眸,遮住了眼裏的精光。
她們這邊商量著怎麼將人給“留下”,八角亭那邊的人卻聊得十分投契,看起來竟一點也不知,今日這一整個梅花宴,其實是個鴻門宴。
太后是把所有會對她和宋長景造成威脅的人全部給誆來了。
到了晚點大家該散去的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很不對勁。
天色將晚,可太后卻還未啟程回宮。
此時,梅園大家已逛得差不多,這會兒自然是在客廳裡取暖喝茶。期間,一直有人想走,但是礙於太后還在,無人敢先走。
而柳琦、白玄山、李太師等人,則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因為只要她們一說差不多該走了時,景王府立馬會有人來招呼他們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總之柳琦算是明白了,她們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荊溯留給她的暗衛,已經發現了這梅花宴可能是個局,紅鷹在景王府的上空看了個大概,發現了景王府四周圍滿了甲兵。
紅鷹現身在柳琦身邊時,把柳琦驚了一下,卻不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人給嚇到,畢竟她已經見過紅鷹。她詫異的是,紅鷹居然直接現身了,且還是在景王府內。
看來,剛剛她感覺到的不妥之處,是真的不妥了。
“紅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紅鷹點頭:“景王府四周圍滿了重甲兵,屬下觀其情形不對勁,恐夫人有危險。”
柳琦並非獨自帶著,周圍還有其他許多人。眼下的情形,紅鷹也沒必要暗暗說明,所以大傢伙都知道了景王府四周圍滿了重兵。
這是要做什麼?將她們困起來?可今日在這的,不僅有她們這些朝廷命官的女眷,也有皇宮的太后、皇后!還有二品宮妃!
戶部尚書的夫人沈安梅率先對同樣在場的景王妃任雲霞發出詰問:“景王妃,王府這是什麼意思?”她女兒王薇薇如今正身懷有孕,身份地位不比從前,她是宮裏第二位有孕的孩子。
任雲霞見紅鷹出現了,卻一點也不緊張,外面少說上千重甲兵,護國侯府的護衛再厲害,還能擋得住上千手握重甲計程車兵麼!
被諸多命婦注視著,被新晉受寵妃嬪的母親發問,任雲霞卻從容不迫,嘴邊還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大家這麼緊張做什麼,王府又不會吃了你們。想走的人,走便是,我也不是哪個都要留著。你們當中也不是誰都能做籌碼。”她話說完,目光卻落在了柳琦的身上。
柳琦還能不知麼,她大概是景王府最大的籌碼吧。
任雲霞也沒有遮掩,她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景王要造反!
怪不得寒冬臘月裡,忽然搞個梅花宴……所以這整件事情不止是景王府的手筆,連太后也參與了策劃!
任雲霞說了,她並不是要所有的人,沈安眉趕緊找到了自己的女兒王薇薇,其他人也都抓緊時間往景王府門外走去。
很多人發現,自己當真自由的出去了,沒見人來攔著,出了景王府大門的人確實看到了那些身著鐵疙瘩的兵,大家害怕得一刻不敢停留,連忙走了。
段夫人本想找到段之奕一塊兒走,但她就是找不見人,自然急上了眉毛。她和柳琦坐在一起,皇后也坐在她身邊。
任雲霞走到了她們面前:“段夫人,你別乾着急了,你著急也沒用。今日景王府的大門你和你兒子都出不去。”
段夫人指著任雲霞的鼻子,狠狠瞪著眼睛:“你究竟什麼意思!我段國公府究竟哪裏惹到了你們!你把我和我兒子拘在這裏能有什麼好處!”
任雲霞被那樣怒瞪,還是不見她生氣,嘴邊依舊噙著笑意:“段夫人,要怪你便怪你兒子吧,段世子與護國侯交好,他們二人雖看似沒什麼大交情,實際上如何,我們景王府可一清二楚。或者你也可以怪你那個剛生了個皇子的女兒,她如今可最受皇帝重視。”
言下之意,與護國侯府交好有來往的人,或是當今皇帝珍重的人,今日都得“留下”,留作日後威脅荊溯和宋長燁的籌碼。
段夫人看見對方的嘴臉,直氣得全身發抖。
“景王是打算謀反嗎?讓我來猜猜,太后應該是你們的同謀吧,哦,不對,我不該這麼說,太后可能不止是同謀,她在其中八成起了最大的作用呢。”柳琦沉著臉,她直視任雲霞的眼睛,問出了這句話。景王府要謀反,在場的人都已經清楚了,但還未有人像柳琦一樣,直接問出口。
任雲霞頓了一頓,再開口時,她收斂起了臉上故作從容的姿態,不過卻是答非所問。
“還在江州時,我便聽說了你的事蹟。荊夫人,其實我真的很欣賞你。如果護國侯府和景王府不是站在對立面,我任雲霞十分想交下你這個朋友。”
“哦,是麼。”柳琦嘲諷一笑:“可惜我柳琦從不與陰暗狡詐之人作朋友。說真的,你還不如你弟弟呢,至少你弟弟慫是慫了點,到底人還算實誠。你麼,卻是條在陰渠溝裡攪弄骯髒的蛆蟲,令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