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腳尖重重的啄了一口好看的唇瓣之後，柳琦纔想起來，屋裏還有別人在場。

    阿星阿月十分有眼力見，在她們夫人臉紅之前默默退了出去，給侯爺夫人留下了二人空間。

    柳琦親完後，便快速的低著頭。

    其實她若是大膽一點，會發現她男人的耳朵尖慢慢的紅了起來。

    這個厚臉皮的男人，難得偶爾也會害羞。

    荊溯咂摸著剛纔的那個吻，然後發現自己對夫人的主動揩油很是招架不住，每次她這樣的時候，他都想摁住了人往死裡親回去纔好。

    這麼想著，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柳琦心驚連連，幸好阿星阿月已經出去了，否則她的臉往哪擱呀……

    推開門走出去時，柳琦的嘴唇紅豔豔水潤潤的，跟她身上的紅色斗篷比起來，居然相得益彰。

    院中主路沒有積雪，早被僕人鏟得乾乾淨淨，且鋪了鹽防滑。

    “你小心，走路慢點。”荊溯還是忍不住操心。

    結果還未等柳琦開口，前頭院牆上，白玄山的聲音傳了來，他老人家還真是喜歡趴在牆頭啊。

    “有我在，你們只管玩得開心。”

    說完，白玄山從牆上飛了下來，落到院中，他笑盈盈的看著柳琦。

    隨後，段之奕牽著荊子恩從院門外進來。

    今兒是熱鬧了。

    荊子恩掙脫了段之奕的手，一路飛奔至柳琦這裏，扯著柳琦的斗篷。

    “嬸嬸，我們去堆雪人吧！”

    原本就打算要去堆雪人的柳琦，忽然意識到剛剛她央求荊溯答應她去院中堆雪人這件事情，有多麼幼稚。

    荊溯應該是察覺到柳琦略微停滯的動作，然後暗暗的偷笑起來，柳琦轉過來頭來，對荊溯佯裝怒視，結果對方繃住笑臉，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柳琦可以和十歲的荊子恩去玩雪了。

    白玄山看著不遠處，一身紅衣似火的柳琦帶著一身藍色的小孩在雪中玩得如此開心，他舉起了手中一直拿著的笛子。

    曲子荊溯聽過，之前柳琦在宮中的中秋晚宴上吹的便是此時白玄山所吹的。只不過吹的人不同，意境也有所不同。

    段之奕忍不住拍了拍荊溯的肩膀，感嘆道：“真沒想到，最讓人羨慕的會是你。”

    荊溯嘴角上揚，目光一直追隨著院中紅衣所在：“你自己默默的羨慕就行，千萬別惦記。”

    段之奕原本還點頭呢，很快就回過味來了：“誒？荊溯你還是人麼？我要是真的惦記上了，之前從天牢裏帶柳琦出來時，我早帶她遠走高飛了，反正那時候柳琦可不待見你！”

    荊溯莞爾一笑，卻沒再回嗆，而是很正式的衝段之奕抱拳說道：“兄弟，謝了。”

    這一聲謝，聽得出裡面含著千言萬語。本來還想接著吵的段之奕，頓時歇了菜，他甩了甩扇子，一臉傲嬌道：“沒事沒事。”

    當真是深藏功與名。

    “聽說秦相向陛下遞交了辭呈，此事當真？”幾個人閒聊般，坐在院子裡的亭子中，亭子裡生了很旺的火爐，視線寬闊。

    “就在前日，陛下已經準了。”荊溯說。

    “可惜了啊，秦相這一輩子活得堂堂正正，人到晚年，卻接連碰到這樣的事情，遭受的打擊太大了，我這次回京看見他，簡直不敢相信，秦相忽然變得如此蒼老。”

    “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白玄山聽說了秦山的事情，忍不住插了句嘴：“秦山一輩子克己，卻沒能教育好自己的後輩，說起來，導致如今這一切的，他這個做父親的、做祖父的，焉能沒有責任？”

    雪從今日清晨開始，就已經下得小了，雪花打在臉上，輕輕柔柔，有些冰涼，並不刺骨。

    “別看小琦玩得這麼開心，她此刻的心情應該是沉重的吧。”

    就像他一樣。

    白玄山十幾年都在找尋自己的妹妹，如今找到了，人卻早已經去了天堂。當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一生居然過得如此悽慘，到頭來還讓人給毒害了，留下女兒接著在這世上受罪，白玄山整個人如同被人摁住了喉嚨，憋得透不過氣來。

    何況一直身在其中的外甥女呢！

    如今害她母親的人終於要自食惡果了，她如何能無動於衷呢。只怕眼下瘋了似的玩耍，正是在驅散自己心中所不能承受的思念和從前的苦痛吧。

    荊溯當然知道，自從下了雪開始，她便一直咋咋乎乎，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情緒的波動很大。可這是柳琦心中的石頭，他幫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時時刻刻。

    “荊溯，雪人堆好啦！”一顆圓滾滾的雪球被拋至荊溯的身上，雪球砸在他的肩膀上，就跟砸在石牆上一樣，立馬四分五裂。

    那邊隔了些距離的柳琦，見自己砸中了，瞬間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起來極為開心。

    那就陪她玩耍吧，荊溯心想。

    他將亭子留給了白玄山和段之奕，自己冒著小雪花，抬腳踏入有柳琦的那一片雪地。彎腰從地上抓了一把雪，一捏，成了一顆蓬鬆的雪球。

    柳琦見狀，大喊道：“恩哥兒！我們一起打他！”

    荊子恩同樣大聲回：“好！我們一起消滅大魔鬼！”

    亭子裡的人聽見，不禁笑了起來。

    大魔鬼荊溯爲了配合對面這一大一小，武功決絕的他拋起雪球來的動作卻緩慢而又稍顯笨拙。

    荊溯的加入，柳琦和荊子恩更開心了，小雪球在她們的手上不斷的形成，然後又無情的丟了出去，全部對準了荊溯，而且十有八九都能砸中，對方卻總是丟不中他們，這讓他們開心極了。跟真的打了勝仗一樣的開心。

    雪，總有停的時候。

    京都城的這場初雪，窸窸窣窣，足足下了四天四夜，但它終究是停了。

    柳琦是後來才聽說的，秦氏死了之後，柳家沒人去收屍，是秦山這個老父親派了個人去殮了屍體。

    仇恨就此告一段落，柳琦往後的人生都將是光明的，過去所遭受的一切，就隨著秦氏的死，一起留在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