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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拜訪柳府

    柳瑱臉色依舊不好看,若是從前,荊溯以一品護國侯的身份回門,柳瑱自是臉上有光恨不得大擺筵席四處奔告。但如今荊溯的身份實在尷尬,說的難聽一些,柳瑱不想跟此人有任何瓜葛,免得惹上一身騷。

    況且他對柳琦這個從小長在鄉間的女兒也無甚感情。

    但是段家世子這般言辭,他也不好不顧對方的顏面,便給荊溯在段之奕旁邊單獨安排了個位置。

    段之奕臉上從容不迫,實際上內心急躁萬分,但仍然保持客氣與柳瑱交談:“柳大人有所不知,荊溯的文才其實也十分卓絕,只怪他在當兵打仗之事上實在過於出彩,才導致世人對他的印象只流於‘武略’方面。”

    對此,柳瑱心裏呵呵,面上假笑了一會兒以示迴應。

    說話間,柳安回來了。

    柳安在聽說段國公家的世子十分欣賞他的文采時,心裏說是歡呼雀躍也不為過,立馬屁顛屁顛地就趕著馬車回來了。他平日裏醉心詩書,卻老是被父親說是遊手好閒,今日被段世子賞識,以後總算能在父親面前直起腰來說話。

    入廳前讓小廝整理了頭髮,自己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之後才踏步入了自家專門用來接待貴客的廳堂。

    “爹,我回來了。”文人就要有個文人的樣子,只要有外人在,柳安一定會保持此番作態,所以他一進來便向柳瑱行了大禮。

    之後纔對右邊首位坐著的人行禮道:“早聞世子風采卓然,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

    正在喝茶的段之奕,一口茶水全噴出來了。

    面色冷峻的荊溯嗤之以鼻,臉上嫌惡的表情毫不吝嗇。

    柳瑱氣的扶額頭,“旁邊那位纔是段世子。”

    不怪柳安,都怪段之奕在他回來前跟荊溯換了個位置。

    柳安滿臉尷尬,他從未與段之奕有過來往,也從未進過段之奕這種身份人士的圈子,是以剛纔他以為坐在首位的人必然是段之奕了,真沒想到一來就出個這麼大的糗,柳安方纔自信滿滿的模樣瞬間打回原形。

    他忙對著正在用帕子擦嘴的段之奕說道:“之前只聽說過世子的風采,但未見真人,剛剛認錯了人,實在是抱歉。”

    段之奕將擦過臉的帕子放置一旁,站起身來回了禮:“你又沒見過本人,認錯了也是人之常情。倒是你上回作的詩真是別具一格,至今讓人讚歎不已。”

    柳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的自信心因段之奕捧著又回來了,用詞文縐縐道:“世子謬讚,那日玉蘭詩會上,我作了四首詩,倒不知世子對在下哪首最為感興趣?”

    段之奕:“玉蘭亭上畫玉蘭……”

    段之奕被迫將那日聽到的讓他“讚歎不已”的詩句複述了一遍,唸完之後,他幾乎要對自己讚歎不已了。

    如此詩句也配叫詩句?要不是爲了找個理由遞交拜帖,他纔不會如此違背意願背誦爛詩。

    只好一直對荊溯使眼色,讓他趕緊行動。

    可是荊溯坐在一旁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坐,除了喝茶還是喝茶,段之奕十分懷疑他忘了此行目的!

    段之奕一邊著急,一邊還要和柳安進行“虛偽的談詩論詞”。

    柳府的後院,柳瑤在閨房裏,正精心打扮著,秦氏拿來了一隻墜著一串串珍珠的五彩步搖,看著便知價值不菲。

    秦氏給柳瑤已經佈滿珠翠的頭髮插上了步搖,走一步,步搖的墜子便顫動著發出動聽的脆響,母女二人皆很滿意。

    “段國公府的世子是何身份,不用娘再跟你多說了,今日機會難得,你可得把握住。”

    柳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道:“母親放心,女兒的長相在京城裏雖不算數一數二,可也是拔尖兒的,再加上母親這隻步搖,相信女兒一會兒定能在世子心中留下印象。”

    秦氏:“瑤兒快別這麼說,等你的雀斑治好了,你便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誰能比得過你?”

    念及此,柳瑤臉上的笑漸漸褪去,眼神射出可怖的幽暗光芒:“可是柳琦她明明有辦法治好我的臉,母親你看她的樣子,分明就不想告訴我怎麼治!”

    秦氏臉色也不大好,但到底年紀大了些,能將情緒剋制住,她安撫柳瑤說:“放心,娘自會有辦法讓這個小賤人把藥方給吐出來,你先安心去正廳,送些糕點過去。”

    柳琦現下被關在出嫁前自己住的房間裡,門外有人守著,窗戶全都鎖起來了,她暫時沒辦法出去。

    說是暫時,是因為她知道,到了夜裏給王有為夫人送藥時,對方見她不在,定會去查個明白,王夫人懷孕心切,肯定會想辦法的,她從這個房間裡走出去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秦氏和柳瑤逼她交出治療雀斑的藥方,她並未鬆口答應。

    要說這世上柳琦最厭惡的人,並不是宮裏那些折磨過她陷害過她的女人,而是她的繼母秦氏,她的嫡女妹妹柳瑤。

    這兩人在她從鄉下老家回到柳府後,便明裏暗裏給了她太多的罪受,如果不是她們日積月累的心理上與身體上的虐待,前世她怎麼會走上那麼極端的路。

    今世,她不出手害人,便是柳琦能做到最大限度的事情了,遑論讓她交出治療雀斑的藥茶方?

    這母女兩人也不想想從前是如何對她的!真是痴人說夢!

    柳瑤小心提著點心籃子,到了正廳屏風後候著。

    隔著屏風,她不能將段之奕的臉看清,但聽見對方的言談,溫文爾雅,已是讓她心生神往,害羞不已。

    “爹爹,女兒今日新制了杏花酥,特送來與您嚐嚐。”

    柳瑱應了,這原本便是他的意思。今日收到段家的拜帖時,就立刻讓人告知了秦氏和柳瑤,讓她們稍作準備,讓自家女兒能在段之奕面前露一露臉。

    段之奕的家世背景在京中實屬難得,他又未娶,若是柳家能搭上段家這條船,那他柳瑱今後在京中的地位自是能升上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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