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溯挑眉，開玩笑道：“你夫君可是千里耳，想要聽什麼聽不到。再說了，你是不是跑題了？你可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柳琦：“我母親叫白梵水，一名鄉下游醫。”

    “白梵水，”這個名字從荊溯的嘴巴里念出來，總覺得多了些神秘之感：“這名字倒是與衆不同，看來你的外祖一定是位極其有學問的人。”

    “那我可就不知了，據我母親所說，她小時候和家裏走散了，是個名副其實的孤兒。”

    荊溯回想李太師的舉動，今日柳琦所吹奏的曲子定是有它的特殊之處，而李太師所問的問題，更加讓荊溯聯想到了一個人。

    白玄山。

    別人或許不知，但他卻瞭解一些秘辛。李太師的確極其熱愛鑽研奇人異事，喜歡到處遊歷，但近十年，李太師所經之地，他必會打聽白玄山的事情，十分熱衷於收集有關此人的資訊。

    雖說對於一個活在傳說裡的人，世人好奇實屬正常，但如李太師這般專注和鍥而不捨，那便是有些執著了。

    柳琦的母親也姓白，且一個生長在鄉村的人，名字卻取得十分講究，這裏面有許多不通常理的事情。

    白玄山，白梵水。

    荊溯不相信，世上還有如此巧合之事。

    再細細想，柳琦能夠開設一家京都麗人館，專門治療連宮廷御醫都無法醫治的疑難雜症，這世上能治不孕之症的人，除了柳琦，恐怕就只有白醫聖了吧。

    “若是得空，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回鄉祭奠一下你的母親好不好？”

    柳琦有些訝異，不過抬頭看見荊溯認真的臉龐，她點了點頭。

    荊溯這樣把她放在心上，柳琦此刻心暖暖的，中秋之際，夜深露重，涼風卻怎麼也吹不進她的心，窩在荊溯的懷裏是這樣暖。

    荊溯夫婦倆走後沒多久，太后也離席了，宋芙蓉跟著她回了常青宮，說是久不見，她不急著回自己的公主府，要陪太后幾日。

    “母后，方纔兒臣見您神色有異，因在席間，兒臣便沒有問您，可是有何處不妥嗎？”回去的路上，宋芙蓉問起，她是個心細之人，自然觀察到了一些事情。

    太后：“沒什麼不妥，只是柳琦吹奏笛子，讓哀家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而已。倒是你，這趟回來準備呆多久？可別像之前那樣，只呆個兩三天就走，哀家老了，能見你一日，就少一日。”

    宋芙蓉抱著太后的手臂搖著：“這次回來兒臣不走了，留在京都陪著您。”

    “你這個丫頭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你要去西華寺修行，連哀家都攔不住你，這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你居然肯留下不走？可別說是爲了哀家啊，哀家可不信。”

    宋芙蓉不好意思撒著嬌說：“哎呀，兒臣真是什麼也瞞不過母后。只不過，兒臣留下絕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想要陪母后的，您可得相信。”

    “相信，相信，哀家相信你，行了吧。”女兒都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只要宋芙蓉一軟著語氣撒嬌，太后就會拿宋芙蓉沒辦法，只能無奈笑道：“說吧，到底什麼事，值得你留下不走了，哀家洗耳恭聽。”

    宋芙蓉卻露出了女兒嬌態，太后一看就明白了。

    “說起來，你如今確實也不小了，母后該給你招個駙馬，只是前些年你都在西華寺，這件事情就被耽誤了。你可是已經有了意中人？是哪家的孩子，待母后先行考教他的家世人品，只要是不錯，母后會答應的。”

    只見宋芙蓉一會兒麵露難色，一會兒卻又是害羞之色，看起來矛盾的很。

    良久，她才低著頭說：“是荊溯。”

    “不行！”太后的反應是意料之中，可真正被自己的母親否決掉，宋芙蓉仍然覺得很傷心。

    “為什麼？母后，兒臣一直以來喜歡的人就是他，從前兒臣以為他不喜兒女之情，也從不見他對哪個女人留過心，女兒原本只是想，只要他一輩子都不喜歡任何女人，那女兒便也不強求，只是自請去西華寺修行，一輩子不嫁罷了。”

    宋芙蓉此刻淚眼模糊，聲音哽咽：“可是，可是他竟然對那個柳琦如此特別，女兒真的很痛心啊，母后，我不甘心。明明從前，荊溯對兒臣纔是最特別的！”

    宋芙蓉的情緒剛開始激動時，太后已經讓連嬤嬤屏退左右。

    “蓉兒，你糊塗啊！”太后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卻也很心疼：“且不說荊溯是哀家的政敵，你嫡親皇兄的最大威脅，只說荊溯這個人，他有多冷血無情難道你不知嗎？這世上多少好男兒，你就非得挑中他，他有什麼好的？”

    “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四年前我第一回見他時，就已經喜歡他了。”

    “他卻不喜歡你啊，我的傻女兒，你趁早回頭吧。”太后是打定主意，不讓宋芙蓉往火坑裏跳，她明知荊溯是條走不通的路，說什麼也不能看自己的女兒走上這條不通路。

    “不！”宋芙蓉：“母后，你得幫我，你幫幫我，讓我嫁給他，兒臣都聽說了，他原本對柳琦並沒有情義，可是現在卻對她這麼好，那就說明，只要兒臣也嫁給他了，說不定也會對兒臣有所不同，慢慢喜歡上兒臣，更何況，從前兒臣救過他，他總是會念這點恩情的。他能喜歡上柳琦，就一定能喜歡上我的。”

    說著說著，宋芙蓉跪了下來，抱著太后的腿，頂著一張已經哭花的臉：“母后，您就幫幫兒臣吧。”

    見自個兒女兒如此沒有骨氣的哭，太后還是心軟了，她長嘆一口氣，將宋芙蓉抱住，像小時候那樣，拍著她的背，哄著她不哭。

    “哀家可以幫你，但日後你莫要後悔，也別怪母后事先沒有提醒你，荊溯這個人冷情冷心，並非一個會念舊情之人，若是他念及你那點恩情的話，這些年也就不會對母后這般步步緊逼。”

    宋芙蓉哪裏聽得見後面的話，只聽到太后答應了要幫她，便破涕為笑，開心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對此，太后只能搖頭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