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了府邸，看到于闐國的國王帶著數千百姓跪在他門口放聲大哭。于闐王淚流滿面地說道：“我們仰仗大魏的恩澤，就好像孤苦的孩兒仰仗父母一樣。如果大魏將我們拋棄了，我們這些孩童又怎麼能應對得了龜茲那樣的餓狼呢？”

    不少人甚至上前抱住班超座下駿馬的馬腿苦苦挽留。

    班超低頭良久不語，他想起了離開京城那天在嚴浩面前立下的誓言，還有黎弇自刎時的場景。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對梁丘浩說道：“梁將軍，請你回去稟告陛下，我班超誓與西域共存亡。如果沒能平定西域，我無顏回去面聖，就請陛下當我戰死在西域了吧！”

    梁丘浩大驚，勸阻道：“班超大人，識時務者爲俊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朝廷不能對西域大規模用兵，只不過受限於秋糧未徵。只要等來年糧食充裕便可大舉進兵，班超大人何必執意固守？”

    班超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梁將軍，老夫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你無須在多言。我班超還沒有輸，我會讓這群西域蠻夷見證我大魏雄風的！”

    梁丘浩本就是個性情中人，不然也不會因為嚴浩一封信就毅然頭像朝廷。他被班超的豪氣所感染，大聲道：“既然如此，我梁丘浩便也留下來助將軍一臂之力！”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英雄的氣魄。

    ……

    班超之所以沒有完全放棄希望，是因為他想到了西域還有一國可以給他提供援軍。那就是烏孫。

    在西域，烏孫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其人口不是西域最多的，國土面積也不是西域最大的，但就是沒有人敢惹這個國家！

    原因在於，烏孫人每一個都是天生的神射手，這裏的男子，從年幼起就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只要國家有需要，任何一個成年烏孫男子都可以立刻成為一名強力的弓箭手。

    這也是這樣一個人口不過五十多萬的小國可以號稱擁有十萬控弓之士的原因。

    班超站在烏孫王的宮殿裡，向烏孫王說出了希望得到烏孫幫助的請求。

    烏孫王冷笑道：“你們漢人對西域的狼子野心，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寧願西域被幾個大國獨佔，也不願意落入外人之手。”

    班超笑道：“大王，不知你可曾聽說過唇亡齒寒的故事？”

    烏孫王不言，班超繼續說道：

    “古代有甲乙兩國小國互為鄰國，某一天，有個大國希望借用甲國的道路進攻乙國，並且給甲國的國王送上厚禮。甲國有個大臣勸說國王：甲乙兩國唇齒相依，如果沒了嘴唇，牙齒也會感覺到寒冷的。如果我們任由乙國被攻佔，那麼離甲國滅亡也不遠了。國王不聽，執意給大國讓人，果然最後身死國滅。”

    “大王，烏孫和疏勒、于闐等國也是這種唇齒相依的關係，難道您真以為龜茲、大宛滅了于闐，下一步不會來對付您嗎？到時候縱然您有十萬控弓之士，真能擋得住聯軍的圍攻嗎？”

    烏孫王聽了，盯著班超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大笑道：“班超，你果然能言善辯！可我不但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更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大魏就想做那個黃雀，我烏孫再厲害也只是個螳螂，我又何必幫助黃雀呢？”

    班超道：“大王您竟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不如直接開一個價吧。您要如何才願意出兵相助？您想要從大魏這裏得到什麼？”

    烏孫王拍掌道：“你是我見過第一等的聰明人！”

    “好，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只要你大魏能答應我3個條件，我願意與大魏達成軍事上的同盟！”

    “大王請說。”

    “其一，我要迎娶一名漢人公主；其二，如果將來大魏平定西域，我們烏孫可以歸附大魏，但要給我們一塊水草豐美的地盤自治；其三，大魏皇帝助我烏孫征討匈奴，我要親手斬下匈奴王的狗頭！”

    “可以！”烏孫王說完，班超不假思索地應允了。

    這下子，烏孫王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浮現出驚訝的神色，說道：“我提的條件並不簡單，你怎能斷定大魏皇帝就會答應呢？”

    班超道：“要放在過去，大王您的條件的確不簡單，漢人的公主絕不會輕易外嫁，中原王朝也不可能反攻匈奴。”

    “但我們當今的皇上偏偏雄才偉略，將來早晚要遠征匈奴，有你們烏孫的幫助再好不過。陛下又對各國一視同仁，無夷夏之分。只要你們是我大魏的朋友，就可以迎娶大魏的公主。”

    “至於第二個條件，烏孫不過區區五十萬人，西域數千裡土地，劃出一塊給你們自治又有何大礙。只要你們不心生異端，當可永世為我大魏的好子民！”

    烏孫王嘆道：“班超大人氣度蓋世，謀斷精深，我算是服了！”

    “我烏孫，願意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