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殲滅
人族,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都非常非常脆弱。
許許多多的魑魅魍魎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就會藉着這億點點脆弱,將人類攻破、汙染、操控。掠奪他的財富,奴役他的身體,玩弄他的精神。
人類文明的延續,很多時候,就是要和這些脆弱本身及會利用這些脆弱危害你的同類做鬥爭。這件事很難,非常難,難到讓人絕望。
但並非,無解。
亡羊補牢越補越牢。
以年作單位的精心佈局,以寸作標準的徐徐圖之。
當一切條件都齊備之後,只要有一點點火星,就能把一切都點燃,引爆。大家都急不可耐地等著看煙花,內心期待而焦急。
現在,那個火星來了,而且不負眾望,幹得漂亮!
結果就是,希德、宮澤由紀、神尾繪里子所看到的這個場面。
蠱惑愚民生病不用打針吃藥只需要求求神拜拜佛就可以痊癒,如果心誠往自己身上倒桶汽油點個火還能圓滿在極樂世界再無苦難,致數萬人因為久久無法得到救治病發去世和數百人自火而亡的邪教。
大力推銷其實是強效強成癮性致幻劑的包治百病“萬能藥”,同樣導致數百人死亡之餘還導致超過十萬人成癮以至於家破人亡的毒梟。
從前兩者手中,有組織成規模構建產業鏈地低價收購自由民並將他們作為駑隸販賣到光明大陸去的駑隸商人。
組織那些因為捐獻家產給活弗,或者耗盡家財購買致幻劑以至於生活無以為繼只能做皮肉生意的老鴇。
因為以上剝削階級群體需要保護,所以再度組織上述被剝削者中的青壯成立有活力社會團體,又因為這些有活力社會團體擁有了野心開始涉獵更廣範圍的業務,最終形成的為禍一方的所謂黑道。
等等等等。
都得死!通通都得死!一個都跑不了!
所有犯罪者都得死!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剷除肅清!所有的罪惡都會得到應有的懲治!
和!報復!
這一簇簇,一片片,由一個無辜醫生的鮮血灌溉而成的惡之花花田。
必將被!燒卻!灰飛煙滅!
這是隻有燧丘能做、敢做、做得到的事!
光明神教不能這樣幹,因為在光明神教的教義中,世間的一切皆有其道理,神的僕人不能橫加干涉。
布列塔尼亞不敢這麼做,因為它的上層建築本身,就是那個剝削階級。如果解救了那些代替他們受苦的人,就表示他們需要親自去動手解決那些骯髒、繁複、沉重的工作了,這不是他們那雙白白嫩嫩乾乾淨淨能在豎琴的弦和鋼琴的鍵以及潔白的畫布上翻飛的手可以做的。
高天原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太弱,而且還在繼續變弱下去,僅此而已。
只有燧丘!
宮澤由紀想都沒有想過的事,希德無法相信的事,神尾繪里子問過老黑魚也從他那裏得到過答案但認準了老黑魚做不到的事!
就在他們眼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發生了!
人類脆弱,一個人類個體確實如此,就連強如老黑魚也是如此。
但當一群人,組成一個群體,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個冠以燧丘之名的國家!一個有著屬於自己的文明、驕傲、文化、堅持、信仰!並決心將它們貫徹到底的國家!
它必將!所向無敵!
“這樣下去你們打算怎麼收尾呢?難道真的要直接毀滅掉和穗城嗎?”希德急切地問姚從心。
“怎麼可能。”姚從心擺弄自己的手機,按照玖捌嚶的指示,拍了幾張自拍,順便還把希德也拍進去了。
“但你這樣……”
姚從心打斷他,“我們要對付的,只是‘和穗城周邊的不法分子和和穗城內因為證據不足所以無從定罪的陳年積案’,而且證據就是你提供的啊,你不記得了嗎?”
“所以說!這些人和和穗城裏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們……”
姚從心再次打斷他:“我們就是要動它全身啊!法律!它被制定出來!就是要發揮作用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和穗城是燧丘的城市,不是光明帝國的城市,貴族有特權;不是高天原的城市,人治大於法制;更不是布列塔尼亞的城市,有錢,就能爲所欲爲。”
姚從心說這話的時候其實相當心虛,然後就釋然了。
就算自己說的和實際情況有點出入,但至少自己現在做的,就是在把這一切變成現實。
“違法必究,就是這麼簡單,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有所改變。”
希德瞪大了眼睛,大喊:“那即使!把整座城市裏的人都抓起來吊死!也無所謂嗎?”
“不不不,不是無所謂,如果有需要的話,這只是必要的手段。順帶一提,我們不用絞刑的,我們用槍斃。”
“而且,你這個說法好像顯得你們有多大的憐憫似的,你們面對那些邪教徒的時候,手段不比我們血腥嗎?”
希德大聲反駁:“邪教徒是因為他們已經危害到了整個人族世界的安全!”
姚從心終於也不耐煩地加大了聲調:“如果有必要的的話!我們殺掉一整座城市的人!也是爲了我們國家和社會的安全!”
“我們口中所說的安全!和你那種安全!有著相當大的出入!我希望你能理解!”
“並不是!只要生存!就是安全!”
“我們的社會要發展進步!人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世界都要富足!整個社會都有積極向上的風氣!每個階層的人都有向上的渠道!人與人之間不會存在永遠的不可跨越的鴻溝!”
“保證這一切!保證這樣的國度這樣的世界能夠產生和存在所需要的一切條件!纔是!安全!”
希德,他掙扎,他倔強,他想反駁,他反駁不了。
拋卻一切外部因素,以及一切基於以往經驗所形成的觀念滯後。
希德發現,自己對眼前這個,對他描述中的那個過於奢侈的世界堅信不疑且願意為之努力為之燃燒熱情的少年,很羨慕。
‘這就是,希望嗎?’
“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自己這麼想而已,或者只是你們的軍隊這麼想而已。就像我們的國度一樣,我們三大騎士團,終究只是少數的。”
“我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你所說的,就算是燧丘,像你這樣的人也只會是少數,你……”
姚從心再一次打斷他:“所以我就要放棄嗎?”
“因為很困難所以就要認輸就要放棄嗎?”
希德再次被激怒,因為姚從心說話的時候態度過於輕佻,讓希德總覺得他話裡意有所指。“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們固然稱讚迎難而上的勇氣,但對於這種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姚從心不耐煩地再再再一次打斷他,“那也只是困難到絕對不可能發生而已,這種程度的困難,它本質上還是困難啊,所以你終究還是要向困難認輸咯?”
……
希德,他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他放棄了!
“好!就算你說得在理。”
“現在,你們的軍隊在外面和人交戰,和穗城內的人一定會很惶恐很不安,我知道你們的治安有一套,但人一旦絕望,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你們以這種過於粗暴的手段解決問題,可曾想過,要如何安撫那些擔驚受怕的無辜者,讓他們能夠繼續信任你們,而不至於和你們為敵呢?”
姚從心訝然:“哦,你們原來已經有人民戰爭的概念了嗎?”
但看著希德那副二哈一樣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明白甚至聽都沒聽說過這個詞。
“人民戰爭是相對於治安戰而言的,治安戰既不是純粹的治安,也不是真正的戰爭,但我們還是以治安戰稱呼這種行為。”
“這是一種,侵略者對於佔領區內反抗力量的肅清鎮壓的政治行為,當然侵略者會說這是對潛在危害的治安保障行動,高天原人發明的。”
“治安戰的常規手段,就是將佔領區內的反抗力量污衊為影響治安的危險份子。”
“那人民戰爭,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讓人民自己看看,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會威脅到治安的危險份子。”
姚從心從背心裏掏出一根延誤棒,點燃,高舉。
藍色的煙塵直衝天空,擴散,標記他的位置。
同時姚從心掏出手機。
遠處,升起一股黃色的煙塵。
於是姚從心拉鏡頭,找到了舉著煙霧棒正朝著自己跑過來的衛湘桃,拍照。
早在初中,他的攝影作品就經常出現在網路上的各個角落裏,他作為攝影獅在COS圈內也是小有名氣的。
這一張,雖然是用手機拍的,但依舊非常有,史詩感?是姚從心最近拍得最滿意的一張照片。
發肥博,選中這張照片。
猶豫了很久,還是輸入了兩個詞,拽了一句洋屁,別人大機率會看不懂其中深意,因為太短了。
出自《天堂屠夫》的。
…WASBEAUTIF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