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衛湘桃從手術室出來對姜柔菩說，口罩都還沒摘。

    “他已經是女孩子了？”姜柔菩一臉驚喜地問。

    “呃……這……嗯？”衛湘桃一臉懵逼，這啥跟啥啊？

    “嗯咳，沒事，你說你說。”

    “手術很成功，他的情況已經初步穩定下來。但接下來，需要你在一邊協助，還有進行選擇。”

    “嗯，好。”

    “譁！”張三從衛湘桃背後站出來，開啟一副手銬，嚴格來說是三幅手銬用金屬條串聯變成了一幅中間有三條鏈子的臂甲樣的東西，上面有兩個附魔，都是姜柔破絕對不想了解效果的三階魔法。

    “我理解我理解，沒問題沒問題，反正這東西也困不住我。”

    張三和安保人員一齊瞪大了眼睛。

    “相信我好伐？我好歹是個武烈軍呢。”

    嗯，違反武烈軍紀律專案最多紀錄保持著。

    姜柔菩的特製連體衣有殺菌消毒清潔的功能，戴著臂鎧，姜柔菩就見到了身上畫滿了線開滿了口插滿了刀的姚從心，各種醫療器具插在他身上，簡直就像鍼灸一樣。

    還就是鍼灸，這是用來測試姚從心大腦和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的方法。

    “情況是這樣的。”院長親自出手了，這臺手術是他負責的。“他在被送來之前，受到的處置非常及時和妥當。我們能做的，就是用我們的醫學技術，確認他身體的狀況。然後……然後就沒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了……”

    這種場面根本沒見過好伐？血咒術·極致·刑天也是玖捌嚶為姚從心特別開發的，原本是想轉血咒術·奧義·錢塘君的。

    “然後我們也看了，整個事情的經過，還有做這些前置處理的那些……醫師，們的建議。”

    說是醫師也沒錯。

    “不得不說，這個小夥子，很厲害啊哈哈哈。”

    ……

    “意思是，相信你也知道那些醫師是給了什麼建議咯，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

    張三和手術室角落裏的安保人員隨時防備著姜柔菩暴起傷人。

    “那就照辦唄。”姜柔菩漫不經心地回答。

    “嗯？”

    “你們在巴欽不好過吧？那為什麼還要堅持呢？不就是爲了這種情況發生時能有所應對嘛。”

    “科技解決不了的事，就用魔法，用聖光，用各種術式各種密儀，用烙印。”

    “永遠要把能做的事做到最好。”

    “放手幹吧，這裏可是在巴欽，巴欽的權能還庇佑著這個魔界呢，讓我看一看你們這麼多年的成果。至於他，他是一個戰士。生死有命，他會明白的。”姜柔菩感慨了一下，“不過還是先把他的斧頭收起來比較好。”

    “對對對。”

    “好，我們動手。哎呀，這種機會也是難得啊。大家都仔細看，認真學，努力想，啊。我們儘量，讓他，呃，完整一點。”

    叫姜柔菩進來，是爲了讓姜柔菩做決定，點頭，和簽字的。

    有一個護士長帶著兩個捧著大堆檔案的小護士，就站在姜柔菩桌子旁邊。

    “首先，你和傷者的關係。”

    姜柔菩一愣。

    ……

    “師徒。”

    心潮，沒有澎湃，但一點點漣漪還是有的。

    “好，這是你們兩個的相關檔案，確定在武烈軍系統中你確實具備幫他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決定的權力和責任。”

    簽字。

    “確認他的左腿缺失是戰鬥時造成的，且無法回收。”

    姜柔菩又猶豫了一下。

    是可以回收的，只要把楊勇信的靈魂從那杆槍上擼下來送到冥河去，就能把那杆槍重新煉成姚從心的左腿。

    但……

    “我說過讓他付出代價的！說到做到！”

    姚從心在被德魯伊問過之後一直重複這句話。

    確認，簽字。

    院長立刻啟動了電鋸，衛湘桃用雙手儘量掐住姚從心的大腿，啟用烙印·鐵與火，將姚從心的傷口“燒”得通紅。

    電鋸壓下，將傷口切削處理。衛湘桃確保用烙印將姚從心的每一條肌肉每一寸骨骼每一根血管、神經、肌腱都處理過。

    混沌來客們雖然學習土著們的醫術，但越是學到最後越是堅持一個觀點，並達成了共識——人體本身，就是最嚴謹最精密最美妙的魔法陣。

    院長切削完畢之後，拿來一個秘銀盤，在姚從心創口上按壓。

    {記錄完畢，請進行第一次加工。}

    烙印·鐵與火·醫者篇·天生

    那個密銀盤融化包裹姚從心的腿，越往上，金屬的痕跡就越少。慢慢往裏滲入，最後，除了創面上的一片銀色，姚從心的大腿好像沒有任何異常。

    院長猛地抽回手。

    於是，姚從心大腿上創口的截面，就像是由無數條細線組成的那樣，而且那些細線還在不斷地伸縮、蠕動、抽搐。

    {記錄完畢，狀態完美，請進行第二次加工。}

    衛湘桃同樣拿出一個碟子，但不是銀色的。

    少有的液態魔法合金，以高密度著稱，翻譯為水銀，但和汞不是一個東西。

    烙印·鐵與火·醫者篇·地長

    衛湘桃託著那個碟子，和秘銀的創面接觸之後，慢慢往後拉，將姚從心的“腿”，一點點拉出來。

    定型。

    {記錄完畢，狀態完美，模型已經生成。}

    “如何？”

    “繼續。”

    院長和衛湘桃一問一答，然後開始準備下一專案。

    護士長迅速翻開一本新的資料交給姜柔菩。

    “我們驗證過，確實像那個德魯伊所說的那樣，他的身體已經停止生長了。身上的各個部位各個器官都在正常運作而且可以幫助他一直處於戰鬥力巔峰，但實際上已經亂了套。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他的身體在大約一週之後就會變成真正的‘戰鬥形態’。”

    說著，護士長翻到了一張彩色圖片，並且意味深長地看了姜柔菩一眼。

    感覺到歧視.JPG

    “如果變成像圖上或者你這樣倒還好，但實際情況是，如果放任他發展下去，他很快就無法透過進食攝取足夠的營養，最後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必須不斷進食，最後餓死。”

    “同時，因為所有的營養都供給給了戰鬥需要強化的部位，他會喪失生育能力。順帶一提他居然有德魯伊給他那玩意施加的加護，我們建議移除。”

    “為什麼？”

    護士長一副“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你為什麼這麼激動哎呦我去我懂了嘖你說我怎麼就多了這一句嘴呢？”

    “建議，只是建議。”

    “嗯咳。”姜柔菩咳嗽緩解一下尷尬，“所以呢？要怎麼辦？”

    “我們必須幫他退出那個使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狀態，但我們無法確認他這個狀態是哪一個招式的效果，所以只能全部退出。其中，有兩個重點。”

    “一個是，血咒術·極致·刑天，還有一個是心相領域·三王冢。”

    姜柔菩心跳漏跳一拍。

    “對，你應該是最清楚的。這種情況，就怕一旦退出之後，他以後就再也無法使用這兩個招式了。這兩個招式，可以說都是他自創的，而且是被逼入絕境之後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基本上無法複製。”

    “他才十七歲，驚才熠熠啊。”

    姜柔菩今天猶豫和心慌的次數，比之前三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

    “他才十七歲！籤！”終於，姜柔菩咬牙切齒地喊出這一句，然後才驚覺，自己沒有牙。

    頓時就下定了決心，認為自己沒有選錯。

    這一場大手術，進行了二十一個小時。

    最後，姚從心身上大部分的醫療器材都已經被取走，左腿上是一條銀色的假肢模具，醫療AI正在監測水銀每時每刻的變化，幫他定製義肢。

    他胸腹上的眼睛和嘴已經透過解除血咒術·極致·刑天和心相領域·三王冢的效果重新合上了。內臟等方方面面都被重新梳理過，從“超級生命”重回“凡人”的範疇。

    他的頭沒能重新安回了他的脖子上，因為他戰鬥的時候，是拿自己的頭煉成了盾的。

    所以只能像左腿一樣，切削之後用烙印·鐵與火·醫者篇·天生配合秘銀填補缺失的部分，進行重鑄。然後兩個秘銀創面接觸之後，所有的神經骨骼肌肉經絡血管啥的都會自動相互配對，會自然而然地絞合在一起。

    “呃……嗯呼。”院長和衛湘桃還有助手們隔著姚從心，慢慢地，坐在姜柔菩對面。被聘請來常駐醫院的魔法師、巫術使、光明神教牧師等等正在佈置祭壇。

    一個個面色凝重，如喪考妣。

    沒辦法，祭壇上躺著的這貨，是從邪神和死神手上搶過魂的神經病啊！

    然後等一下，他們就會把這個神經病的靈魂，送到冥河裏涮一涮。想象一下，有一條魚或者一個螃蟹啥的在你夾了一條肉放火鍋裡去的時候，虎口奪食橫刀奪愛，你念在他們馬上也要下鍋了就沒管他。結果不一會兒，他們就自己跳到你鍋裡洗個澡，並且還想跑……

    但不這樣還不行，就像是有塊金屬從中心挖了一塊出來，沾了點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要想裝回去總是無法嚴絲合縫。

    那把它用酸洗一洗，就可以了。

    但，酸這東西是隨便能碰的嗎？更何況現在這個酸洗池可太特麼大了！

    準備就緒。

    護士長拿出最後一本檔案，大紅色的封皮，看著喜慶。

    “經過這個儀式之後，他身上血咒術·極致·刑天的效果就會被徹底消除，他的靈魂就可以重新變回有頭有腿的狀態，等義肢做好了之後，他……至少看上去會更像正常人一點。”

    說這話的時候護士長一直都盯著姜柔菩在看。

    經過二十個小時，她已經能確定姜柔菩不是什麼危險份子。而且除了是半透明的看不太清楚這個小缺點以外，“小姑娘”五官工整，還挺可愛的。

    姜柔菩只覺得這個逼話裏有話，話裡話外都是在嘲諷自己。

    “但也有可能，他的靈魂不能完全契合身體，或者會失去一部分記憶，先前他還對死神不敬，那說不定結果還會更糟。”

    姜柔菩咬咬……自己，深吸一口氣，簽字，用力合上！

    “他，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