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王冢
為什麼要和啼螿締結契約?
為什麼要離開家鄉?
為什麼要去武烈軍?
為什麼在路上遭遇那麼多事時也沒有放棄?
為什麼頭鐵得一定要找到那個放他鴿子的人?只是想要一個說法?
為什麼沒有離開??沒有去磨爪?沒有奔赴自己遠大的前程?
為什麼那麼自然地就踏進了這個事件中?
為什麼走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拼到這種程度?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做這一切是理所當然?
……
晶體們紛紛破碎、漂流、沉澱。
將姚從心掩埋、浸泡、清洗。
即使被剝離好多次,被使用過好多次,還被姜柔菩重新煉化過一次,現在又被姚從心碾碎吸收。
有些東西,也依舊沒有改變,
哪怕七零八落,哪怕面目全非。
那既是源質誕生之初,也是源質最終之果。
願望、夢想、憧憬。
隨便怎麼叫都好。
它們是一個人對自己生命的肯定,它們因為自己對命運的認同而誕生,又扶持自己再人生旅途中跋涉前行。當自己的生命達到終結,不論結果如何,這一段連冥河都無法帶走的奇蹟,就是人之一生,最珍貴的,寶物。
只是這一些。
它們還只是剛剛萌芽,還未長成,還未綻放,還未結果。
被扼殺!
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微不足道的人。
荒謬!
密儀·黑函已經消散了。
密儀·伍員鞭屍也早就完成。
姜柔菩打了密儀結界一下之後,也沒有再繼續動作。
但邪神,還是無法逃脫。
“干將莫邪為楚王作劍,三年而成。”
一個聲音響起,默默詠唱。
所有的源質晶體已經碎成了粉末,鋪在“地上”,又壘起高牆。
“劍有雄雌,干將用雌劍獻給楚王,把雄劍藏了起來。”
“並告訴莫邪,自己這一去恐怕就回不了了,楚王爲了不讓我繼續造出另外的劍,一定會殺我。我死後,如果你生的是男孩,再告訴他我是怎麼死的。”
“干將的兒子報不了仇,在山裏哭。”
“這個時候,路過一個俠士……”
姚從心,單腿,已經分不清是左是右,卻穩穩當當地站起來。
“鐺!鐺!”盾和斧觸地。
那些金粉迅速被烙印·鐵與火煉化,融合,結實的金屬以姚從心為中點,往四處蔓延,一直遇到高牆,於是攀附而上。
溢位。
鑄成,一個大鼎!
“我!當不當得!俠士之名!”姚從心瞪大了胸口的雙眼,長大了肚子上的嘴,如此喝問。
“轟!”於是大鼎之下!火起!
這是,在某個瞬間,窮盡一個靈魂的一切,才能鑄就的!心相領域!
已經不再眷戀過去,不再暢想未來,放棄了自己的人生,做好了赴死之準備,坦然迎接自己的終點,無論是!何種結局!
只求!了無遺憾!
心相領域·三王冢
姚從心重新構築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傷口,好像本來就是如此樣貌。
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他的胸口瞪著兩隻大眼睛,肚子上咧開一張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左手和大盾合在一起,大盾可以自由旋轉調整角度,甚至能上下左右滑動。
他真的只剩一條腿了,就從腰下長出來,格外粗壯,不分左右。他赤身裸體一覽無餘,確實是少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嚴格來說是兩個。
而他右手的斧上,燃燒著的熊熊火焰中,依稀還有些畫面一閃而過,那是孩子們的笑顏。
邪神和姚從心對視。
姚從心的斧頭能殺他。
這個心相領域的大火能殺他。
如果他在心相領域裏待太久,那個大鼎燒紅之後,他的結果也就無需贅言。
自此,已經!
不用說任何廢話了!
“鐺!”姚從心擋下一擊!
火焰跳動!
明知道已經不用廢話了,但邪神還是忍不住問:“你連給自己!都沒有留下退路嗎?!”
“咿~哈!”姚從心單腿一彎一彈,哈字剛剛落音,斧頭已經到了邪神的頭頂。
巨大的一道傷口!幾乎將姚從心切成兩半!
同樣巨大的一道傷口!將楊勇信的殘軀劈成兩片!
姚從心的血液噴涌,還沒接觸到大鼎,就在半空中燃燒,讓姚從心的斧頭好像更紅了!
而從楊勇信身體裡噴涌出來的源質,迅速治癒了姚從心的傷口之後,筆直落到了鼎中。
好像往燒熱的鍋裡倒了油!
“咚!”姚從心一次盾擊!將邪神從楊勇信的身體裡砸出來!
楊勇信的身體落了油鍋,迅速炸得金黃酥脆。可惜大家都很忙,沒空品嚐他,很快就焦糊了。
即使是到了這種情況,所有有心之人把眼珠子都摳出來了,還是看不見邪神的真名。
“桀!”邪神嚎叫。
盾牌無用,姚從心面對邪神的面板,瞬間就像被颳走了一樣。連兩個眼珠子,都因為沒有眼皮的保護,迅速……
“Biu!”兩個眼珠子突然射出兩道赤金色射線,轟中了邪神。
血咒術·野性篇被在當前狀態下完美髮揮,掠奪來源質,恢復姚從心的傷勢。
“咚!”姚從心不會飛,落了地,一腳踩在油裡。
再跳!
“熊!”腳上燃起大火!
“邦!”一腳將邪神踹到了鼎壁上!
姚從心原來是脖子的地方、腿和身體的連線處、右肋、後心,突然各出現一個碗口大的洞!
“桀啊!!”姚從心用斧背的勾刃紮在了邪神的脖子上。
“下來!”
姚從心拖著邪神下墜,“噗通”一聲摔在了不知何時已經積蓄了相當多油的鼎底。
這是靈魂的世界,這裏本來就該是被姚從心所支配的,所以完全不用任何手續。
烙印·鐵與火
“BOOM!”大鼎好像大炮一樣轟鳴,大量的油被瞬間煉化、爆炸,噴出高溫氣流,將姚從心和邪神一齊炸飛!拋起!
“Rua!”姚從心怪叫著,早就旋轉好的盾牌向前一懟,大力滑動!扎穿了邪神的胸膛!
“嗶!”姚從心左肩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創口。
“切不斷噠!”
邪神眼中神色一厲!
“亢哧!”姚從心用盾牌把邪神甩出去,然後挺腰向前用力一口!
好像咬到了一顆撒尿牛丸,汁水四濺!
完全看不見是什麼,但海量的源質爆發,像噴泉一樣從大鼎上方朝著鼎底的火焰投去。
邪神暴退!但無法飛出鼎口多遠!
他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姚從心往下墜落,落到鼎底,一腳踩在已經通紅透亮的鼎底上,那隻腳腳底立刻冒出了青煙,飄起肉香。
彈射!
“呀啊啊啊啊啊!”
姚從心張開雙手,旋轉!
無數撲面而來的東西被盾和斧切開,散落,掉在鼎內,只要接觸到鼎,就會變成金色的半凝液滴,往鼎底滑落。
“咚!”盾擊!
“咿~”斧勾,勾住邪神的腰。再撈,往下撈,鬆斧柄,只抓住最後一段。
姚從心躬身,用盾尖抵著邪神的上半身,再用腳摳住邪神的左腿。
墜落!
加速墜落!
“鐺!”斧頭的尖刺觸碰鼎底,迸發火星。
“熊!”油著了火!
“嚓!”邪神的腰椎折斷,胸口被盾壓塌,左腿被姚從心的腳踩斷。
後背和鼎底充分接觸,然後就真的被煎了。
“嗯嗯嗯!”姚從心的盾、腳、斧分別往三個地方用力!
“啊啊啊啊啊!”邪神尖叫,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
“咚!”姚從心的口張得大大的,整個人弓著腰浮空而起!
“篤篤篤篤篤篤……”暴風雨一般的連擊!
“鐺鐺鐺鐺鐺!”將盾用力往下一砸,終於抵擋住了!
“來啊!繼續啊!再來啊!”
邪神沒有繼續再追擊。
姚從心定睛一看,確實他已經離了鼎底。油剛剛很快就被燒沒了,邪神現在,還算舒坦。
此時,心裏慌得不得了。
‘這是什麼人?’
‘這次,我,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
拿姚從心可不舒坦!
“哈啊啊啊啊啊啊!”姚從心大吼,隨著他的吼叫,鼎外的火焰越來越猛,迅速高過了鼎壁。
然後,從鼎壁流了進來!
“你這個……”
“咚!”一個盾牌從上方被投下,貫穿了邪神,並嵌入了已經燒得很軟的鼎底,打斷了邪神的話語。
“噓,癟說話,容易有氣泡的。”
但鼎底的火焰已經全都“流”進來了,鼎底正在迅速使溫,盾牌嵌入鼎底之後,無法拔出!
火焰攀附鼎壁,再倒灌而入的過程中,鼎壁居然被燒融了,像是岩漿一樣,往鼎底滾下,將邪神掩蓋。
那尊鼎,除了三個角,其他地方都在融毀之後,包裹住了邪神。
姚從心雙手高高舉起斧頭,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火焰充盈他的斧頭,同時以一種未知的原理將姚從心吊在半空中。
什麼都是其次,帥,帥纔是硬道理!
姚從心瞪大了雙眼,咬緊了牙關,斧頭直接到了後背!
斧刃暴漲!
“管你是神是鬼是人是魔!”
姚從心開始下墜。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快速下墜!
“狗屁存在就合理!”
“我既然撞見了!我就要管!還要管出個結果!”
“這一次!是你輸了!”
“我說的!”
“我的斧頭說的!”
他揮斧劈砍!
“鐺!”
斬釘截鐵!
斧落!鼎斷!
“有種,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