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精靈為首的所有異種族都只留下了一人在歇貝倫，其餘的部分則全部撤退。兩個巨魔不是撤退，他們是大搖大擺地直接從城外大軍面前離開的。

    沒有人會去阻攔一個巨魔，也沒有阻攔他們的必要。當這個巨魔有一個以上時，那基本上就可以稱作是無敵（不會死）了，連巨龍都要對它們保持尊敬。

    卡密是總指揮官。

    現在他需要為以下單位負責。

    歇貝倫工廠的七千多名工人。

    工人們早就有面對這麼一天的覺悟，當知道命運來臨時，他們很高興的樣子，然後從褲兜裡口袋裏裙子裏衣袖上衣領上拿出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這些小玩意只需要簡單地和鏗鏘重錘的黑石手雷綁在一起，就能把姚從心引爆的那座高塔再炸一遍。

    歇貝倫的一千多位願意追隨鏗鏘重錘，以及六萬願意追隨靜謐黃昏的平民。

    這兩個數字的總和在三天前是九萬，卡密給所有歇貝倫的平民分發足夠的糧食和路費，然後將他們遣散。只有透過了聖光監測的人，纔有留下來的資格。

    這一動作引來了不少質疑，然後卡密擎著他的長劍起誓，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沒有沾染過鮮血的人，那它寧願聖火焚身。

    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少槓精還想要繼續，然後發現卡密的長劍有調轉方向的跡象，於是乖乖閉嘴。很多人都沒有自知之明，但對於自己是否稱得上好人，大多數人還是心裏有數的。

    四十二名靜謐黃昏的戰鬥人員。

    當卡密一臉“你逗我”的表情看向艾傑農的時候，艾傑農看向姚從心。

    卡密看了一眼姚從心，對姚從心和靜謐黃昏的衝突心裏有數，然後他繼續用“你逗我”的表情看艾傑農。

    然後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靜謐黃昏有直接戰鬥力的人，確實只有四十二個。

    卡密對艾傑農這個人有了新的認識，就算他用異能力作弊了，但他居然能靠著僅僅四十一個戰力，在歇貝倫庇護了差不多兩萬人，並讓他們過上了很滋潤的小日子……

    給你異能力！給你外掛！你有種地也試試看啊！

    鏗鏘重錘三千鐵甲。

    這是卡密的基本盤，相信在戰鬥中也會是絕對的主戰鬥力。

    狗頭人的兩百輕步兵，一百狼騎兵，一百長弓手，十七位法師。

    除了十七位法師，其餘的配置其實是可以相互轉換的。制約他們的，只有巨狼、長弓的數量。這是絕對優秀的預備隊，以及高機動單位。

    兩百高天原武士。

    誰說只有狗頭人有夢想的？

    艾傑農解除了對被他俘虜的那些高天原人的異能力控制之後，被神尾繪里子找上了門。經過一些商談，這兩百高天原武士願意加入鐵血潮流，待遇要求和狗頭人一樣。

    並且願意拋棄高天原國民的身份，自稱，大和民族。

    以及，燧丘人，三名。

    姚從心、姜柔菩、金銀。

    ……

    姚從心三人一齊轉頭，瞪視陸先生！

    “看我幹嘛，我是戰鬥力嗎？我教書的。”

    ……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JPG

    合計合計，卡密手上能動用的戰力是，主戰力三千六百人，需要再訓練篩選的預備役七千人，總共一萬大軍！

    還好還好，勉勉強強是過萬了。

    然後，敵人是！

    不約而同覺得天氣不錯所以出發又不約而同選擇了同一方向最後再不約而同打算一起去最後碰巧到了歇貝倫城外的光明帝國貴族們的狩獵愛好者同行！

    十七萬大軍！

    相差這麼懸殊！還用想？！投降！或者散夥分行李你回你的高老莊我回我的花果山！選一個吧！

    但是！

    提問，當客戶給的預算和目標太過魔幻時，你除了給他一個桃子或者梨子之外，還有什麼其它選擇呢？

    降低要求。

    改對抗為突圍。

    然後發現，歇貝倫的地形，在光明大陸的版圖上，就是“凸”字地形上面那一小塊。

    而它前方的，有一個公爵領、十三個子爵領、二十九個男爵領。

    現在這四十三家貴族都出了兵，就擺在寬宏大量的公爵領邊境上，要舉行狩獵活動。

    卡密除非直接正面鑿穿整個十七萬大軍，再鑿穿整個公爵領，不然別想能逃出生天。

    感情都是算計好的啊！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光明神教扶持了歇貝倫等工業城市，埋下了新世界的種子，靜靜等待，想看它們最後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

    光明帝國能反對嗎？不能，因為光明神愛著世人。

    但光明帝國能把種子移栽到，即使長成參天大樹也不會遮蔽到自己果園的地方，而且如果真的覺得它礙眼了，還能輕鬆地剷掉它。

    光明神教能反對嗎？不能，因為貴族的領土不能侵犯。

    然後光明神教又扶持了學習混沌來客們的知識分子。

    光明帝國在裡面安插二五仔。

    光明神教對歇貝倫的成功樂見其成。

    光明帝國就在歇貝倫展露頭角之前讓它陷入混亂。

    光明神教派出了卡密。

    光明帝國就陳兵十七萬在歇貝倫城牆之下，誓要將那火焰撲滅掉。

    卡密苦惱地揉著太陽穴。

    他的心態倒是很好，只是他很擔心其他人。

    “咔噠。”一杯咖啡放到了卡密案頭。

    “謝謝。”卡密順手拿起咖啡，吹吹氣，然後輕輕喝。

    “唔！”卡密喉嚨裡悶哼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姜柔菩笑的整個下巴都掉了。

    “嘶！”卡密吃了一驚，差點把劍都拔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姜柔菩笑得更誇張了，整個人都像融化那樣癱倒下去。

    ……

    卡密，忍了，然後嚐嚐那杯冰咖啡，味道還不錯，除了太甜了一點。

    “卡密先生……”卡密的秘書，從圖書館門外探頭進來看。

    他剛剛來送咖啡的，正好撞見了姜柔菩。姜柔菩說由她送來就好了，但這種事身為卡密先生的秘書，他怎麼可能允許呢？

    然後姜柔菩還要看他允不允許嗎？

    “如果我是刺客，你現在已經死了。”姜柔菩把自己從地上“拔”起來，像做陶藝那樣拔起來。

    “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卡密一點都不客氣地制止了姜柔菩再說下去。

    有茜薇婭，有姜柔菩，有狗頭人薩滿。這三位加起來，往敵人後方一頭紮下去，對面指揮官還想活？

    但這是“邪道”。

    “程序正義”和“結果正義”到底哪個更重要這件事，是需要分情況來討論的。

    歇貝倫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是要給世人看的。只有讓世人看到，歇貝倫的起義軍們，是切切實實地，透過相互之間的配合、兵種剋制、科技優劣、武器強弱，乃至非常玄學的意志，來分出的勝負。

    纔可以取信於人。

    不然，就只是第二個光明帝國而已。

    底下很多人正在迷茫的，也是這同一件事。那些還沒有等級的，只是堪堪摸到超凡者門檻的人都在想，如果讓那些強者去刺殺敵人，自己就不是不用拼命了嗎？

    但同樣也在想，這樣得來的勝利，真的有意義嗎？

    士兵們需要意義，很需要。這就是和貴族軍隊的不同之處，他們確定自己的反抗，是正確的，他們已經懂得思考，懂得，真理。

    卡密嘆一口氣。

    為真理，必須有流血，必須有犧牲，他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

    但是，只要流血犧牲，就能勝利嗎？

    他害怕，當戰事不利時，士兵們的心態會發生改變。

    那他所做的一切，鏗鏘重錘所做的一切，都要付諸東流了。

    ……

    卡密又忍不住看想姜柔菩。

    姜柔菩最近在忙著到處進行惡作劇，金銀在兜售自己的護身符，姚從心在放肆地大吃大喝，而且已經放肆到需要預支自己軍餉的程度了——現在歇貝倫內只認靜謐黃昏發行的錢幣。

    “你們燧丘人都是這麼沒心沒肺的嗎？”

    姜柔菩咬了咬嘴唇，“我倒是很想說是，其實，只是我們三個比較特別而已。”

    姜柔菩回想一下自己一路走來。

    鏗鏘重錘的人發狠一樣地磨鍊自己。

    靜謐黃昏的人像是一張張繃緊的弓。

    大和人據說在演練剖腹自盡的儀式。

    狗頭人在生仔，狗頭人的坐騎，一種大蜥蜴，也在生蛋，然後孵蛋。

    這是一支新生的隊伍，而且纔剛剛成立好像就要迎接滅頂之災，簡直天崩開局。

    太慘了。

    “呵~”卡密舒服地哈一口氣，冰咖啡也有冰咖啡的滋味啊。

    他檢視自己為即將開始的戰爭做的各種準備和預案，這種工作是怎麼也不嫌多的。

    “聽說你和老黑魚正面剛過？”姜柔菩突然問。

    卡密臉上一陣不自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一邊的盾牌。

    “當他出手的瞬間，你應該就明白你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了。那個時候，你想的是什麼？”

    卡密面色憤恨，然後疑惑，然後驚訝，然後非常疑惑。

    “想不起來的對不對？”姜柔菩說。

    “你也是經歷過很多事才走到今天的吧，不要太小看自己了。”姜柔菩蹦蹦跳跳地走了。

    ……

    “啪！”卡密猛地擊掌。

    姜柔菩心情很高興，又在一位靚仔的心裏留下了她姜柔菩的印象，唔嘻嘻嘻嘻嘻。

    “喂。”姚從心端著個飯碗，突然出現在姜柔菩面前。

    ……

    “你故意的！”扒在天花板上的姜柔菩問。

    “對啊。”姚從心理所當然地回答。

    “什麼事？”

    “鮮紅火炬，有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