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從心從啼螿裡面出來的時候，狐妖們在準備晚宴。

    等姜柔菩、姚從心和金銀，連同黃鼠狼一行抵達村子的時候，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來了！”

    “啊，省得我們再去找！”

    “快乾活快乾活！”

    狐狸們這麼叫囂，要拉著他們去幹活。

    姜柔菩提著被龜甲縛著已經醒來但嘴裏塞了一個被繩子固定的核桃的妲澈，就把她往身前一舉。“我有人質，不幹活，你們敢讓我幹活，我就把她也煮了。”

    姚從心想了一下，#鐵鍋燉愛抖露·妲澈#，似乎能上熱搜的樣子呢。

    狐狸們沒有辦法，就放姜柔菩過去了。

    幹活嘛，姚從心沒意見的。金銀倒是有意見，但狐狸們一口一個姑爺叫得親熱，意見也就沒了。

    炸米花，米花都是狐狸們手工做的，而且純天然無新增劑，用的還是上古技術，姚從心就沒有能撈出一個完整的來。

    剁餃子餡，姚從心雙手的菜刀倒是耍得不錯，但一想到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事，他就想笑，然後又想多了，是不是看下四周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狐狸們只看見他提著兩把猜到剁著五花肉皮笑肉不笑地不是嘴角一抽然後四下張望，對狐狸們挑肥揀瘦，讓狐狸們只覺著瘮得慌。

    包粽子，姚從心執意要包幾個鹹的，而且還要放香菜，差點和狐狸們又打起來。

    做餈粑，也就是錘年糕。姚從心拿起那個木錘，剛剛開始凝神，狐狸們就被驚到了。不用木錘，換兩頭粗的那種木杵。

    那更不得了，姚從心接過杵之後下意識地就挽了一個槍花，那叫一個腳下生根、腰馬合一、硬橋硬馬、風擺楊柳。

    狐狸們都是有眼裏見的，知道這是教姚從心的人叫他藏的兩手。一手拳法，一手槍法。

    是討巧，這兩手但凡見了血，立時就能攀升到和他的斧技一樣的境界。這樣一來，姚從心只需要練一個斧，當時機合適了讓其它兩手見血祭招，融會貫通，就能做大宗師。

    ‘但這是已經練歪了啊。’狐狸們一眼就看出來，姚從心身上的功夫已經亂了。於是它們一起轉頭去看姜柔菩，‘喔，她的學生，難怪。’

    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這個雖然不帶血腥味，但比剛剛那個還滲人好吧？等下他一不小心一時興起就挑一個狐狸祭了招，這又不是沒有的事。

    當金銀看到姚從心被狐狸們趕到了一邊去的時候，他是很嫉妒羨慕恨的。

    “姑爺？”

    “啊！這就來！這就來！嚯哈哈哈……”

    狐狸們在金銀看不見的地方偷笑，調戲人類什麼的，最好玩了。

    姚從心和黃鼠狼們蹲一起。

    黃鼠狼們本來也是要幹活的，但因為它們管不住自己的嘴，總是偷吃，所以也被趕出來了。

    黃不花人立在那裏，雙爪抱胸，看姚從心的眼神，很是幽怨。

    “哎呀！你這個眼神！絕了！太像人了！”姚從心一拍大腿！驚呼道！

    ……

    “沒用嗎？”等了半晌，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噫！”黃不花朝姚從心齜一下牙，然後像個麪條一樣軟下去摺疊成幾層。

    “你可以出去的嘛。”姚從心提議。

    然後齊刷刷地，所有的黃鼠狼瞬間轉過頭來，瞪視姚從心，嚇得姚從心差點一個跟頭翻走。

    “唉！”黃不花攤成了一張黃鼠狼餅。

    姚從心想起來了，自己碰到它們的時候，它們用的那些黃鼠狼術法。而且看這裏的黃鼠狼們，那四個好像還是裡面最強的那四個了。

    “它們在這裏麵你大可放心啊。”

    “唉！”黃不花嘆氣的次數有點多。

    於是姚從心又想明白了，黃不花是妲己教的，這些黃鼠狼就像當初的妲己一樣，是被黃不花找來的普通黃鼠狼，並不是它的親族。如果黃不花死在外面，這個黃鼠狼群失去統領，就算是在這裏恐怕也不會太好過。

    看當時拿來對付姚從心的那些術法就知道啊！那片竹林裡可是有不少肥碩的竹葉青，其中姚從心還感覺到好幾個靈智已開的。

    姜柔菩提了一隻老母雞過來，姚從心眼前一亮。

    黃鼠狼們先是紛紛躲到黃不花背後去，然後見姜柔菩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紛紛奪路而逃。有好幾個，甚至直接用術法打了洞。

    只留下三個嘍囉和一個狗頭軍師在黃不花身邊瑟瑟發抖。

    “唉。”生活不易，黃不花嘆氣。

    “哎呀！你這個嘆氣！絕了！太像人了！”姜柔菩一拍大腿！驚呼道！

    黃不花面無表情地看著姜柔菩，再看看姚從心，“唉！”

    姜柔菩訕訕地笑道：“沒用嗎？”

    “唉！”黃不花直接把頭埋在了爪子裡。

    姚從心忍得有點辛苦，‘不能笑，絕對不能笑，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是……’

    “噗嗤！”姚從心終於還是笑出了聲，然後趕緊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並順勢抽一口涼氣。

    “聽說你會做雞？”姜柔菩問姚從心。

    這真的不是姚從心想歪啊！是姜柔菩真的就是故意用那個意思的語調在說話。而就在姚從心準備以“你才……你全家都……”的格式回話的時候，姜柔菩瞪著眼睛……

    該慫的時候要慫，不然白瞎了爹媽給取的這麼好的名字。

    “是做雞湯，而且還是做豬肚雞。”

    姜柔菩把手上的老母雞遞過來。

    姚從心抓住它的雙腳，然後在那裏畫圈圈，老母雞的頭則一直在那個空間位置紋絲不動。

    姚從心看看時間，離天完全黑，還有三四個小時，夠了。

    “走著。”於是起身，去廚房。

    姜柔菩和黃不花一夥好奇（想在廚房偷吃），跟著去了。

    姚從心找來開水、放了一點點鹽的大海碗、菜刀、各種佐料、一個豬肚，一個沙煲。

    左手，掐著母雞雙翅，順帶抓著母雞的頭，把脖子露出來。右手，挑了個順眼的位置，脖子上的毛拔掉一小塊。

    “咳咳。”姚從心右手拿起刀，擺好碗，清清嗓子。“小雞小雞你別怪，你是人間一盤菜，今天請你上西天，來世讓你做神仙。”

    手起刀落，“咔！”

    黃鼠狼們被嚇得一抖。

    “嚯，真是咄咄怪事，黃鼠狼居然會怕殺雞？”姚從心嘲笑它們。“你們又不是猴子。”

    黃鼠狼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它們不是怕你殺雞，怕的是你殺雞時念的咒語。”金銀不知道什麼時候路過。

    “啊？”姚從心看向他，手上還讓血往碗裡滋。

    “你那段話，只留一句就夠了，其餘三句說出來，太像人了，它們才怕。”金銀解釋道，“本來就是一盤菜，那還有哪裏怪不怪？又哪有什麼西天，還神仙。”

    “而且會怕纔是好事，敬畏生命，懂得死亡，這就是人性裡的善嘛。怕看見這些東西，不就是說它們不再是單純的黃鼠狼了嗎？”

    黃鼠狼們一齊點頭。

    它們油亮亮的皮毛在晚霞上反射著紅豔豔的光，讓金銀的眼睛為之一亮，裡面明明白白寫著“貪婪”兩個字。

    ……

    “哈哈哈哈……”姚從心放幹了老母雞的血，確定它死透了，開始往上面澆開水，然後一把一把地去毛。

    手藝純熟，效率極高。

    開膛破肚、處理內臟、打斷幾處骨頭、卸掉能卸掉的關節。

    在老母雞的膛內放入薑片、胡椒整粒、香菇、紅棗、人蔘、八角、薏米、枸杞等等佐料，合上，用麻線穿竹針將老母雞的膛給合上縫好，然後整個套到豬肚裏去，再放進砂鍋，加水。

    “聽說晚上有表演？”

    黃鼠狼們看姚從心只用幾分鐘就處理好了一隻雞，驚為天人，這會兒只能瘋狂點頭，說不出話。

    聽說晚上，黃鼠狼和狐狸們會抬著一個巨大的鑾車從壓龍山到村子最中央去，一路上，妲己會在鑾車上跳舞。

    於是姚從心找好一個角度，搬來一個爐子和一大袋黑石碳，生火，燉。自己則搬一個小板凳坐好。

    然後姜柔菩和黃鼠狼們看著姚從心在那裏烤火，控制著火的大小……等了半個鍾！那砂鍋裡的水都沒燒熱好不好？！

    姚從心甚至放起了音樂。

    黃鼠狼們走了，去看看有沒有偷吃的機會。

    姜柔菩也拿了個……竹椅來，坐到姚從心旁邊。

    《MEGALOBOX》

    “你怎麼選的斧頭做兵器？”姜柔菩聽見這首歌的時候問姚從心。

    “教我的老爺子們總喜歡拿把劍在我身邊轉來轉去，這裏戳一下那裏戳一下。槍太長太笨拙我功夫不夠，我拿劍不會使，拿刀有去無回，拿棒總被以巧破力。其實在用斧之前，我還試過菜刀的，非常好用。”

    菜刀放大一點，可不就是斧頭嘛。

    《東京不太熱》

    “噫。”姜柔菩像是漏氣一樣。

    三畝地的《上頂上》和《城南花已開》

    代鑫的《妄越》

    《人間失寵》

    ……

    姜柔菩忍不住回頭，去看姚從心，這貨聽的音樂和他的人設，好割裂啊！

    “Biu~嘣！”一朵煙花，驚醒了她。

    太陽已經下山，天邊是姜柔菩記憶中的綢緞一樣的藍色。

    面前的砂鍋裡香氣撲鼻，現在正“咕嚕嚕”地響。姚從心沒有再加碳，只是讓它溫著。

    村莊下，壓龍山腳，有一條燈火通明的大道蔓延而至。

    寬闊的鑾車上，一個長著九條雪白尾巴的看不見臉的美人，好似一縷青煙般，在起舞。

    歌聲如泣如訴。

    “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子家室，乃都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