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兮又一次起身添了香後，重新跪了回去。

    這一次，他並不是一聲不吭的悶頭跪著，抬了抬眸，看了一眼門外漆黑的夜色，連個星星都沒有。

    “父親，對不起，這一世還是沒有護好你。”

    長舒一口氣，路遠兮說道：“父親，我還記得小時候，您總說我少年老成，但其實只有我知道，我這並不是少年老成，而是我多活了一世。上輩子，我活成了您心中的樣子，陪您征戰沙場，也闖出了名聲，只是最後，我們卻落了個結黨營私，投敵叛國的罪名。”

    “當時我真的想不通，這種罪名為什麼會落在我們頭上，直到您告訴我，我不是您的親生兒子，我是易旻國的九皇子，那個時候，我便猜到了些眉目，也許是我的身份暴露，也許是有人惡意栽贓，總歸離不開一件事，功高蓋主。”

    “您還記得吧，我第一次接到蒼季帝的聖旨時，問您的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是恨過您的懦弱的，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您不是懦弱，您是爲了保全鎮北侯府僅有的人，那些能夠活著的人。”

    這時候，一陣輕風吹入了靈堂，白綾飄動，也吹起了路遠兮的髮梢衣角。

    午夜的風，竟讓路遠兮感覺不到寒冷，反而溫柔親和。

    路遠兮向後側頭，目光看向自己身後安放著的木棺。

    “您都聽到了吧，本來打算一直瞞著您的。”

    說著，路遠兮輕輕地笑了笑，笑容微微泛着苦澀。

    “畢竟，我若是告訴了您事實，您也不會信吧，只會以為是我從馬上摔下來，摔壞了腦子。”

    不知是不是路遠兮的錯覺，從他開始自言自語的時候，身邊的柔風就沒有停下過。

    他抬眸看了眼四周。

    輕輕地搖了搖頭，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真是的，我在想些什麼……”

    收起了笑容，路遠兮長舒一口氣。

    “父親，若是我爲了保住鳶兒曦兒，還有兩個孩子，而帶他們遠赴易旻，您會不會怪我？您怪我，我也沒有辦法，我如今身份暴露，即便是查出了您的死因與我無關，在蒼季，也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她們兩個姑娘，又帶著兩個孩子，我怎能放心將她們留在蒼季？”

    “不過您放心，我會護好她們的安全，在此之後，我不會再讓他們受到傷害，一定，保護他們周全！”

    …

    翌日，也就是蒼季帝給的第二日。

    這日一早，便有人不斷地前來悼念。

    路鳶兒和路曦兒穿著一身孝衣，與路遠兮一同，跪在靈堂中守靈

    前來悼念的人看到路遠兮，多多少少會有些神色的不對，小聲的議論。

    但路遠兮沒有在意，只是專心的為路宏文守好靈堂。

    知道單大人帶著單朗袁與單哲黎前來悼念，聽到了那些人的議論。

    單大人不著痕跡的皺緊眉頭，瞪了那人一眼，但沒過多言語。

    走進了前廳，單大人帶著兩個兒子上了香，給單朗袁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