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獻桃
高手過招,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間。
山本博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謹慎。
區區一個槍兵,隨便鐳射鐳射一眼瞪死的雜魚,就因為對方的超常表現,山本博硬是看著上百個帝國士兵全部撞在鐵板上戰死,才施施然出現。
能消耗對方一點,是一點。
畢竟,雖然只是小小槍兵,卻是個神奇的槍兵。
山本博自忖,他要是換上槍兵的鐵皮動力作戰服,未必能有對方的驚人表現--機甲作戰是最公平的,一看實力,二看機甲。
機甲檔次相同的情況下,正面作戰,只憑拳腳,生生捶死上百個敵人。
自己恐怕做不到。
而之前對方竊竊私語,說他一個人不能拿下自己,更是讓偷聽著的山本博心中生疑,高度警惕。
所以,山本博一旦出招,便是絕技。
一刀流,裂海。
地階下品鬥技!
說起鬥技,便要提到機甲的源流。
最開始,機甲,不過是加強版的宇航服,方便乘員在不同太空、星球環境下工作,至於民用的生活機甲更是不值一提。
但茫茫宇宙,非只有人類一族。
在擴張人類版圖途中,先後撞上星靈和異蟲後,機甲便作為一種至關重要的武器,踏上了歷史舞臺。
十億年下來,一代代源流發展,機甲分支出兩條主脈。
一脈,是機甲,顧名思義,是機械戰兵,有人形、獸形、異形、多人、單兵、輔助、遊鬥、近戰等多種類別。
另一脈,便是光甲,機甲以機體本身戰力為主,而光甲著力於與幽能的諧和,是一種令凡人操控幽能,化身超人一般的【內甲】。
一般來說,同代的機甲和光甲,光甲未必比機甲強,但一定比機甲貴。
但無分光甲還是機甲,共通的是操使它們的戰技。
機鬥技,或簡稱鬥技,分天地玄黃上中下四階十二品位。
黃階鬥技,還是普通人可以掌握,比如一個鷹擊的撲擊踏踢鬥技,只有有效操縱手速達到每秒30動,也就是每分鐘有效操作量達到1800次,那,普通一到三品的師士,經過刻苦磨練,也可以用出它。
黃階以上鬥技,便近乎玄幻,需要非凡天賦。一般而言,能掌握一門玄階鬥技,哪怕是最下品,都足以在宇宙任何一個國度,無需繁瑣考試直接透過中品師士認證,隨便掛靠某個企業,都能清享一生尊榮。
而地階鬥技,便是七品以上師士纔有可能成功修習--還做不到標配。
至於天階鬥技,那都是傳說中的神技。宇宙間絕大部分天階鬥技,都是從父神的神國中流傳,而自從十多億年前神國隔絕凡世,宇宙間的天階鬥技幾乎是越見罕跡,往往都是神技無覓傳人。
就山本博所知,偌大日昇帝國,也只聽聞天/皇一族有一門天階下品鬥技傳承,當代能掌握的,僅天/皇近衛軍團大團長一人而已。
山本博自負光甲碾壓槍兵作戰服,又有地階下品鬥技傍身,絕技一出,心中大定,知道功勞拿穩。
雖然沒抓回活的林家小姐,但那個腦筋有問題的芙蕾雅,抓回去殺不好殺放不好放,反而也是麻煩,帝京那些顢頇舊貴族,只知道舔第三帝國的屁/眼子,卻不知國與國之間的諧和,永遠都不能靠跪舔得來的。
借芙蕾雅這條命,倒也能向第三帝國亮一亮大日昇帝國的態度。
山本博收刀之間,正分心遐思,卻不料,猛然精神海一陣刺疼。
光甲著身,方圓數公里內,都可以說是山本博的領域,這範圍內的幽能受光甲轄制,風吹草動,都映照于山本博精神海,分毫不漏。
這種不漏帶來了強烈的痛楚。
如同一把大鐵椎,以鑽裂頭骨、攪散腦漿之勢,閃電般刺破千米裂海刀罡,殺到山本博面前。
一點灰光刺破,刀罡崩裂萬千,土崩瓦解。
這一幕,如同一根細針,刺得千丈山脈崩碎。
這等聲勢,鬥技!無可置疑!令天地變色,絕對是高品鬥技,而世人皆知,區區動力作戰服,能用出黃階上品鬥技不整座崩碎,都是僥天之倖。
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殺局,對方,是偽裝的槍兵!
“你敢陰我!”
山本博驚怒。
…
“這是什麼!”
芙蕾雅驚叫。
眼前的一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動力裝甲艙中,居然飄起了細雪,觸膚沁涼,男女二人都身無片縷,艙中雪花飄灑,令芙蕾雅冷得起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向男子火熱的腰腹抱緊。
剛剛刀罡劈下,芙蕾雅已自覺必死,徒勞喊出山本博的鬥技品階,也只是下意識的舉動,並不指望能改變什麼。
而陸離有兩個動作。
第一,他瞬間撤銷了密佈艙室的動能泡沫。
動能泡沫,一般是劫掠者重型單兵裝甲的標配,機甲能承受強烈衝撞,人體卻不行,動能泡沫便是能在裝甲承受猛烈衝擊時,將衝擊動能引導到士兵以外傳導方向的保護性材料。
槍兵是沒有這種裝配的,不過,陸離後來繳獲這座作戰服,卻是有此改裝,之前的作戰中,陸離一直保持著動能泡沫充塞,保護芙蕾雅別在艙中撞死。
他消除掉動能泡沫,做的事卻是讓芙蕾雅摸不著頭腦--他把抱在他身前的芙蕾雅挪到背後。
但這只是小節。
真正讓芙蕾雅目瞪口呆的,是陸離另一個動作。
面對地階千米刀罡,他橫左臂於胸前。
浩浩幽能之風無由而起,芙蕾雅分明感覺,自己在某一瞬間身體崩散成無數微小粒子,微小,卻無比堅硬,堅不可摧。
這微小粒子聚成一抹清光,猝然刺破刀罡,殺奔七品師士身前。
“這是什麼!”
芙蕾雅驚叫。
陸離臉色煞白,身形止不住的顫抖,體表崩裂千百道細小血口,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行路難。”他道。
下一瞬,他驟然出手,屈身如彈簧猛然蹦躍,左掌翻合,託向龜甲山本博的下頜。
接著化光而來的慣性,陸離這一招快捷無倫,幾乎超出意識的反應極限。
但芙蕾雅緊緊抱著陸離的腰腹,他的每一絲肌肉牽動都即時被芙蕾雅感知。
哪怕明知不應該,她還是忍不住驚叫出聲。
“地階鬥技,白猿獻桃!”
…
是白猿獻桃?還是葉底藏花?
都錯!
山本博瞬間否決自己的猜測。
不是從招形判斷,槍兵動作太快,他瞬息間也辨不清招形。
是氣勢。
地階鬥技白猿獻桃,虎撲鷹捉,掌襲敵手下頜,實從敵人視線死角取其首級,凌厲中見狠辣。
同爲地階鬥技的葉底藏花,雙臂交環橫撐胸前,催力旋換,往往上手破門,下手旋破敵手要害,絢爛中藏陰毒。
但槍兵哪怕只有左手可用,打出的氣勢,卻是如白虹貫日,一招託掌,分明無劍,卻活生生像是朝山本博的下巴刺出一柄利劍。
這抓住了山本博的要害。
他龜甲幻身,前胸後背都是堅忍厚重如大地,獨獨在頭部有弱點。
這到底是什麼鬥技?
來不及多想了!
槍兵一招鬥技,將一枚【毒箭】扎向七品師士的咽喉。
以鐵皮動力作戰服的效能,代際差距,雲泥之別,它沒有任何可能對身著光甲的七品師士造成傷害。
鬥技再花哨,終究要回歸實際。
於是槍兵捧出了它渾身上下唯一能對七品師士造成威脅的利器。
它不知什麼時候剝下自己背後作為動力來源的冷聚變反應爐,單手託舉,送到龜甲師士眼皮子底下。
槍兵態度如此堅決,像是在說,你必須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