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雲來到周通的房間，慕月趕快把張雲讓進房裏。

    張雲於慕月有大恩，周通見到張雲後，也是萬分恭敬。

    坐下後，張雲開門見山：“無事不登三寶殿，周通我過來，想必你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周通為難道：“嫂嫂，此事……嘿，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快說，別吞吞吐吐的！”慕月推了一把周通。

    周通這才道：“嫂嫂，你說我家哥哥殺人從來都是手起刀落，絕沒有一絲的猶豫，對吧？”

    “嗯。”張雲點頭。

     “二龍山不遠處有一處寺廟，每逢五逢十的日子，哥哥每天都會去那裏聽禪。兄弟們都說哥哥雙手沾染鮮血，洗不清手上的罪孽。結果哥哥根本不管，堅持每月都去，虔誠無比。我想他的心病就在這裏，上了梁山，那裏沒有寺廟。”

    張雲聽後，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所在。

    第二天，正是逢五的日子，魯智深一早起來，就穿著便服，向二龍山上的寺廟而去。

    剛跨出寨門，見到張雲正在門口等著。

    “嫂嫂！”魯智深行禮。

    “我聽周通說你逢五逢十必去二龍山上的寺廟，我也想跟著去看看去。”

    “既是嫂嫂要去，那就一起走吧。”

    兩人在路上，魯智深問及梁山現在的情況，張雲就說山上有好幾個當家的，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好漢。

    兩人說著江湖上的事情，正自聊得興起，翻過一處山頭，站在山頂上，能看到一處寺廟矗立在山頂上，莊嚴神聖，不可輕侮。

    魯智深突然住口，轉而問了張雲一個問題：“嫂嫂，你說像我等殺孽深重的人，能輪迴嗎？”

    張雲道：“叔叔，殺一人能活千人，你說我們是該殺那個人呢，還是不該殺？”

    “嫂嫂，你說的話我也明白，但是你能說我們刀下沒有一個冤枉之人嗎？或者，就拿李成言所說，你能說他對自己的兒子不好嗎？善或惡，又怎麼能分得那麼清楚？”

    張雲無法解答。

    兩人來到山門前，在山門前的兩個和尚向他們行禮。

    沿著臺階上到正門前，徐徐走進寺廟裏。

    魯智深道：“嫂嫂且四處逛逛，我去廟裏燒柱香。”

    廟裏的正堂是不允許女人進入的，魯智深走進去時，不知道是角度的關係，還是怎麼一回事，張雲看到佛像的半邊臉色是血，猙獰可怖；半邊臉慈眉善目，宛如一個聖人。

    魯智深在蒲團上跪下叩了三個頭，這才起身出了正堂。

    接著，他帶著張雲來到方丈的禪房中，屋內燒著檀香，味道清雅，嗅之讓人神清氣爽。

    “智深，你來了？”

    方丈的眼睛瞟了一眼張雲，向她點點頭。

    兩人坐在禪房裏麵的蒲團上，魯智深向方丈行了一個禮，又再次說出心中的疑惑。

    方丈聽罷後，對魯智深道：“如若你想不開這件事情，為何不先去做呢？”

    “弟子只怕先做了之後，再回頭已是無岸。”

    方丈含笑點點頭：“你想得太多，所以迷幛太多。我佛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法廣大，怎會不渡你呢？”

    魯智深合什道：“弟子受教了。”

    方丈又轉頭看向張雲：“女施主，你心中也有惑嗎？”

    面對佛法精深的方丈，張雲不敢不敬：“方丈，弟子適才在正堂看見佛像一邊是血，一邊莊嚴，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丈驀地睜大眼睛：“你說你看到這樣的異像，這，這不可能！”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著驚喜，也有著害怕，還有著三分說不出來的感情。

    “方丈，你怎麼了？”

    方丈終於穩定心神，對張雲道：“女施主，你佛法悟性，明心見性，我輩看不到的東西，你居然能看得到，證明你與我佛有緣，慧根極深。你們所看到的，是殺心如來！”

    殺心如來，這個名字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

    再問之時，方丈已經閉上眼睛，再也不說話了，只是說了一聲：“送客。”

    張雲把兌換的伽葉經放到桌案前，與魯智深一起下山。

    剛走到半途，有一隊和尚從山下上來，帶頭的魯智深認識，正是五臺山上打過的戒律院住持圓修和尚。

    圓修見到魯智深，眼中閃過厭惡的光芒：“我道是誰，原來是魯智深啊，像你這種殺人如草芥的人還好意思來到寺廟裏，像你這樣的人，莫要玷汙了佛門清淨地。”

    “這又關你什麼事？不知道佛家第一戒為戒妄語嗎？”

    圓修剔著眉頭：“你又是誰？想來不會是魯智深的姘頭吧。”

    從一個出家人的嘴裏，說出這種不三不四的話來，簡直不像話。

    張雲正要教訓圓修，魯智深一拳打在圓修的臉上，對方骨碌碌地滾下山。

    再次爬起來時，鼻青臉腫，沒了人形。

    “魯智深想不到你還敢在這裏撒野，你以為我真得怕你了嗎？”

    魯智深呸了一聲：“圓修，你試試嘴裏再吐一個髒字，我看我不把你的牙齒全部打下來！”

    圓修瞪著魯智深：“哼哼，你真得以為我會怕了你，給我點起修羅香來！”

    聽到修羅香這個詞，所有和尚的心都打了一個顫，修羅香邪乎得很，方丈交待絕對不能點燃。

    圓修看到他們不動作，推開了幾個和尚，來到一行人帶來的香爐那裏，把欺中一截已經燃燒大半的香點燃，一股犀角的味道飄開。

    張雲並未覺得修羅香有多可怕，但是他馬上看到魯智深的神情呆滯，眼睛裏麵流下兩行血淚，嘴裏喃喃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叔叔，你這是怎麼了？”張雲擔憂地搖著魯智深的胳膊。

    魯智深渾然不覺，依舊嘴裏嘮嘮叨叨地說著話。

    張雲厲聲問圓修：“你把他怎麼了？”

    “你也聽說過犀角燃燒之後，可以看見鬼魂，像魯智深這種殺孽濃重的人，必然會看到很多被他殺死的人。”

    “你信不信我現在殺了你？”

    “就算你殺了我，也沒有用的。他也會被那些厲鬼纏住，永遠無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