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林沖來到廟門前，突地又捂著肚子，再次跑到樹林裡面。

    趙儼索性坐下來，打算等天色大亮，再與林沖夫婦結伴同行。

    一晚上，林沖都在鬧肚子，鬼知道張雲給他吃得是什麼藥，藥力如此之猛。兩個時辰之後，肚子才告消停。

    坐下後，林沖咬著牙根瞪視張雲。

    張雲竊笑不已。

    熬到天亮，屋簷下掛著剔亮的水珠，空氣中有草木的香氣。

    一輪驕陽在山後透出大半張臉。

    三人結伴來到山頂，趙儼開啟宗嚴的骨灰，隨手一揚，白色的粉末四處飄蕩。

    “宗將軍，走好！”

    聲音裏帶著些許憂傷和淒涼。

    做好這一切，三人閉上眼睛，為這位將軍默默祈禱。

    臨了，趙儼向他們一抱拳：“兩位，山高水長，來日再見。我看兩位絕不像尋常的夫婦。”

    張雲朗然一笑：“不瞞八王爺，我們夫婦是賊寇，專與官家做對。你怕不怕？”

    趙儼朗聲大笑：“哪怕你們與官家做對，在我看來，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你們兩位，我是交定了。”

    林沖起先聽到張雲自報家門，心裏大吃一驚，可別驚嚇到朝中的這位八王爺。

    沒承想這位八王爺雖然身在朝廷，卻有俠烈遺風，不禁心生親切，含笑向趙儼拱手抱拳。

    兩人看著趙儼向東而去，背影逐漸消夫在他們的視野裡，這才下山向西而行。

    剛來到山腳下，看到一支身穿著素衣的隊伍，抬著棺材徐徐而行，紙錢飄灑，紛紛揚揚。

    林沖拉了張雲站在道邊，這支隊伍屬於送葬的隊伍，沒有蒼涼的鎖吶聲，亦沒有人哭泣。

    張雲微覺奇怪：“為何這支送葬隊伍不哭泣？”

    林沖小聲道：“白髮人送黑髮人，死得是年輕的，家裏人從來不會苦泣。因為只要一哭，死者的魂魄留在家裏，就不願走了。”

    張雲點頭。

    正在這時，剛好隊伍中間抬棺材的從他們身邊經過。

    棺材底部滲出淋漓的血跡，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滴個不停。

    張雲身負絕技，耳目聰敏，聽到棺材裏麵還有呼吸聲，不禁臉上失色，驚聲叫出聲來：“棺中之人尚未死去，怎地就這麼活埋了？”

    “你別瞎說，如果人沒有死，怎麼會放進棺材裏麵。”林沖不悅地道。

    萬一這話被送葬的人聽見，定會尋釁。

    兩人剛向前走出數十米不到，身後一人喊住他們：“兩位，暫且留步。”

    回頭一看，卻是一個五十上下的老人，向兩人行禮道：“打攪二位了，我是陳府的管家。剛纔聽這位……姑娘說，我們家小姐還活著，不知可否援手救助？”

    “此事並非難事。”張雲不顧林沖的頻頻阻攔，當即答應下來。

    林沖嘿然一聲。

    送葬的隊伍停下，張雲二人跟著老管家來到棺材前。

    “木管家，再不走我們就要耽誤下葬的吉時了。”

    “這位姑娘說她奶救活小姐，木管家你怎麼可以輕信呢。當時小姐嚥氣的時候，你也在身邊，都成什麼樣子了。與其相信死了的人能活過來，還不如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

    “木管家，別鬧了，小姐死了，雖然我們都知道小姐是你看著長大的，但是人死節哀，我們還是快點上路吧。”

    人們紛紛圍過來，勸說著木管家。

    木管家暴喝一聲：“你們不要再吵了，我決定的事情，絕對不能改變。開棺！”

    那些人都知道木管家是一個脾性很犟的人，不會輕易被他人改變意見。

    “開棺！”

    幾個年輕人憤怒地看著張雲，拿出工具，撬開棺材。

    只見棺材裏麵，小姐安詳地躺在裡面，面色紅潤，一如往昔。

    在她的身體下面，墊在棺材裏麵的棉被被洇溼了好幾層。

    木管家轉頭看向張雲，深深一揖。

    張雲交待一聲：“所有男人背轉過身去！”

    男人們全部背過身去。

    張雲拿出銀針來，用粗細不一的銀針扎入小姐的身體裡面。

    這位小姐是因為失血過多引起的大出血症狀，現在生機微弱。

    張雲利用銀針先鎖住這位姑娘的生氣，過了會兒，小姐的鼻端有了一絲氣息。

    按住小姐的鼻端，小姐嗯了一聲。

    聲音雖然輕微，卻清晰地傳入在場人的耳朵裡。

    他們全部臉上呈現喜色，最為高興的當屬木管家，他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張雲吩咐道：“木管家，快去讓人拿一碗溫熱的薑湯來！”

    立馬有人去路邊的小草屋裏麵，借來了一碗薑湯。

    張雲端著那碗薑湯，灌入小姐的嘴裏。

    小姐緩緩張開眼睛，嘴裏虛弱地道：“你……”

    張雲扶著小姐坐起來：“是我救了你，你沒有死。”

    小姐的神情並不怎麼高興，長長的睫毛垂下，喃喃道：“其實，你不應該救我的，讓我死了就好。”

    “你這是什麼話，好端端的幹嘛要尋死？”

    木管家已經爬到棺材沿那裏，老淚縱橫：“小姐，我是木華，你怎麼就想不通要自殺呢。這次，你要是真得死了，我這個老傢伙也跟著你去吧。”

    “木叔叔，你千萬別說這樣的話，我……我不死了。”

    “這就好，這就好。”

    張雲一左一右地攙著小姐從棺材裏麵走出來。

    站定後，張雲對小姐道：“姑娘，能借一步說話嗎？”

    小姐點點頭，跟著張雲來到一處沒人的僻靜之處。

    張雲道：“其實，姑娘我剛纔給你把過脈了，是喜脈。”

    “我還沒有嫁出去，你千萬不要把這事聲張出去。要不然我的名聲可就毀了。”

    小姐抓著張雲的手，指甲都嵌入到張雲的面板裡，面色很是著急。

    張雲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就是你的事情可以給我說說嗎？說不定我會幫得到你。”

    小姐垂下頭去，臉上有瑩然的淚光，張雲的語氣讓他產生了莫名的信任，開口緩緩說道：“姐姐，這件事情麻煩你也給我保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