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箱子放好以後，就出去吧。”

    照顧李師師的雲娘吩咐一聲，流氓們把箱子擺好，相跟著出去。

    張雲將箱蓋抬起，正好看到舞臺後面只有李師師一個人，正在那裏化妝。

    張雲正要與李師師相見，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搭眼一看，正是武松。

    武松在後臺檢視一番，抱拳道：“李姑娘，郡丞大人擔心你的安全，讓我在後臺查驗一番。”

    李師師轉頭道：“你可看出某些不安全的地方了？”

    武松道：“沒有。”

    “既是沒有，那還請快點出去吧，我們馬上要開始演出，這裏是女人家換衣服的地方。”

    張雲聽到武松的聲音還沒有什麼，隔壁的那個木箱裏，是潘金蓮。她想對方必然心中如巨浪翻騰。

    武松出去以後，張雲從箱子裡面站起，李師師轉頭看到木箱子裡有一個人出來，正打算驚叫，張雲跳出來捂住她的嘴巴：“師師，你不認識我了嗎？”

    驚魂初定地看向張雲，李師師這才從驚慌中回過神，取而代之的是驚喜。

    “姐姐，你怎麼來了？”

    張雲道：“我在涼州城裏小住，剛好聽說你來這裏演出，於是就過來看看你。這樣的出場方式嚇到你了吧？”

    李師師抿嘴一笑：“有點兒，姐姐你做事總是出人意料。”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裏演出？”

    “別提了，我們群芳樓換了媽媽，她現在爲了賺錢，只要誰給的價高，她就讓我們四處演出賺錢。這次接得是涼州郡丞的錢，足足給了十萬兩，指名點姓的要我來。見了那個郡丞之後，真得讓我感覺到不自在，盯著人家，那色眯眯的樣子……”

    一邊說，李師師一邊模仿李郡丞的表情，逗得張雲咯咯嬌笑。

    “對了，我還帶了一個朋友過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張雲在潘金蓮的箱子上面敲了兩下，潘金蓮從裡面出來。

    李師師看到潘金蓮的斷臂，只口不提，只是極力稱讚潘金蓮的樣貌：“世上怎麼會有如同姐姐這樣漂亮的一個人兒，要是你唱歌跳舞的話，那就沒有我的活路了。”

    見到李師師對她如此熱情，潘金蓮也對李師師很是有好感。

    三個女人很快熟絡起來。

    張雲把潘金蓮拉到一邊：“你想不想見武松？”

    潘金蓮先是不自覺地點頭，又趕緊搖頭。

    張雲明白，潘金蓮其實是想見武松的，於是把她拉到李師師的面前：“師師，你還真是說對了，我的這個妹妹從小就能歌善舞，你看等會兒能不能讓她上臺表演一番？”

    潘金蓮明白張雲的好意，她要是上臺表演，就可以遠遠地看見武松，但是她從來都沒有經過歌唱訓練，如何能跳舞唱歌。

    “不行，我不行。”

    張雲又把潘金蓮拉到一邊，把一顆藥丸交到她手裏：“你把這個服下，保證你的歌聲與舞蹈一級棒。”

    看著張雲認真的眼神，潘金蓮相信她說的，就一定能做到，本能地點點頭。

    李師師叫來丫環：“巧兒，麻煩你給這位姑娘化一下妝。”

    巧兒乖巧地點頭，她看起來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嬌俏，臉頰還有些嬰兒肥。

    若非沒有聽到巧兒與所謂“大娘”之間的對話，張雲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小小年紀，心腸會如此歹毒。

    等巧兒給潘金蓮化好妝以後，外面有人在催她們，李師師帶著潘金蓮來到舞臺上。

    果然，在涼亭中遠遠地看見武松站立在郡丞身後，表情如同大理石一樣，不苟言笑。

    潘金蓮的眼睛有些紅潤，世界上最讓人可悲的事情，就好像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明明與相愛的人相隔不到三米遠，卻好像遠在天涯。

    你愛著他，他卻對你沒有感覺。

    越是想著這樣的事情，心是就越是淒涼。

    今天演唱的歌曲是《白頭吟》，乃是西漢時卓文君所做，講述的是司馬相如想要納妾，不顧卓文君的反對，一意孤行。

    卓文君當時傷心欲絕，於是寫了一道《白頭吟》，寄給長安的司馬相如。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潘金蓮遠看著武松，沒有注意到本來不應該是她唱的，結果娓娓地從嘴裏流出這麼一句歌詞。

    本來李師師這邊的舞者，對於潘金蓮的突然開口，感覺到十分惱怒，正要提醒她。

    雅愛音樂的李師師乍然一聽之下，這唱功比她不知要高明多少，嘖嘖……

    當下，她給那些伴舞的姑娘使個眼色，主動帶頭跳起舞來。

    潘金蓮歌聲，像是一個深夜女人在傾訴，帶著略微沙啞的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在河兩岸聽她唱歌的一對青年男女，男的將要拋棄女子，聽著她的歌聲，想到這些年來，妻子為他們整個家的付出，不禁心中大為悲痛，不管不顧地摟著妻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能沒有你。”

    妻子同樣流下兩行淚水。

    連潘金蓮也沒有想到，歌聲不像是從她的嘴裏發出來的，而像是有一個天使住在她的嘴裏。

    看著兩岸的人就像靜止了一樣，靜靜地聽著她的歌聲，潘金蓮知道她唱得很好，很動聽。

    武松本來以為他對男女感情絕緣，但是聽著臺上的歌聲，心就好像被揪緊了似的，不知不覺間，有兩顆淚水滑過臉龐。

    一曲終畢，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良久，兩岸響起驚濤駭浪般的掌聲，久久不絕。

    他們承認，這是他們聽過的最為動聽的歌聲。

    潘金蓮一曲唱畢，這才發現她搶了李師師的風頭，臉上一紅，想向李師師道歉。

    結果李師師兩眼放光：“姐姐，我真得沒有想到，你的歌聲竟然如此動聽，你的才藝打動了我。你要是願意的話，就來東京，我保證你能成為臺柱子一樣的存在。”

    潘金蓮斷然搖搖頭，她不要什麼虛名，只想和武松在一起。

    來到後臺，巧兒正在等李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