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臉上的微笑淡去。

    他盯著憤怒的道連看了兩秒，突然問：“你以什麼立場要我等你？”

    道連怔住。

    裴衍沒有給道連反應的機會，冷淡地道：“明明我纔是少爺，可無故鬧脾氣的是你，向我甩臉色的也是你，我怎麼感覺你比我更像少爺？”

    道連面上失去血色。

    “我沒有！”他高聲反駁。

    可有時聲音越大，表明越心虛。

    裴衍沒有因道連的頂嘴生氣。

    他很平靜。

    眼神平靜。

    語氣也很平靜。

    他對失態的道連說：“我可以不去參加聚會，可以不摟別的男孩，也可以只吃你端來的水果跟糕點，可，”頓了一頓繼續說，聲音卻很冷漠，又或者說是失望，“我為什麼沒有。”

    我為什麼沒有。

    每一個字都像淬冰的利箭般狠狠射進道連心臟。

    疼。

    很疼。

    道連失魂落魄、行屍走肉般離去。

    裴衍為什麼沒有。

    道連控制不住思考，卻又強迫自己停止思考。

    他不敢。

    不敢深入思考。

    裴衍是少爺。

    是從小錦衣玉食，身嬌體貴的少爺。

    他是誰。

    不過是一個賤民。

    不，不止是賤民，他還是……道連打了個寒顫。

    不能讓裴衍知道。

    如果裴衍知道，肯定會嫌惡他。

    會把他趕出去，甚至把他送回去。

    他配不上裴衍。

    可他不想離開裴衍。

    不僅因為裴衍給他住的地方，給他吃的穿的，還以為……裴衍本人。

    他想在裴衍身邊。

    想離裴衍近一些。

    至於其他的，他不敢奢求。

    可他不奢求，有的是人奢求。

    晚上裴衍看完書回臥房，要道連去廚房給自己拿點吃的。

    道連去到廚房選了幾份裴衍愛吃的菜跟甜點。

    上樓時卻被西里爾攔住。

    道連不喜歡西里爾臉上的笑。

    他冷冷道：“讓開。”

    西里爾搖頭。

    囂張吐字：“不讓。”

    道連冷下臉，卻聽西里爾問：“你能不能搬出少爺房間？”

    道連怔了一瞬，看西里爾宛如看傻子。

    懷疑西里爾腦子進水。

    卻見西里爾嘴角勾起勝利的笑，不緊不慢地道：“我剛剛問過少爺，能不能跟你輪班睡在少爺房間，”看到道連驚愕不已，西里爾愈發得意，“少爺沒拒絕我，說要我來問你，如果你同意我就能搬——”

    話語戛然而止。

    道連一把將西里爾推向樓梯扶手，一步三個臺階飛上樓。

    西里爾目送道連上樓。

    聽著道連衝進裴衍房間重重甩上房門。

    西里爾哼著小曲回臥房。

    他了解道連。

    知道道連彆扭嘴笨，不會說軟話，不會討好裴衍，更不會主動爭取。

    他沒有挑撥離間。

    裴衍確實讓他問道連同不同意搬。

    他知道裴衍在用他激道連。

    可沒關係。

    道連會把一切都搞砸。

    會一點一點耗盡裴衍對他的耐心。

    過不了多久，道連就會被掃地出門。

    到那時，他就能重新成為離裴衍最近的人。

    西里爾料對了一半。

    料對道連彆扭嘴笨，料錯道連會把一切搞砸。

    裴衍房間內。

    道連兩隻手緊緊攥著餐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