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連醒得很早。

    卻沒有起床。

    他躺在被子裡，回憶自己做的夢。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他夢到了裴衍。

    夢裏裴衍說的話使他印象深刻。

    我沒有玩弄你，是你在玩弄我。

    道連心跳莫名變亂。

    他悄悄直起身，看向床上的裴衍。

    裴衍還在睡。

    面朝著他。

    濃密的睫毛低垂。

    睡顏恬淡。

    道連有些心虛，也有些愧疚。

    裴衍是少爺。

    他不過是裴衍的僕人。

    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控訴裴衍。

    道連極力忽視內心深處的失落，抬起眼睛再次看向裴衍。

    直直撞上裴衍平靜的眼眸。

    裴衍醒了。

    道連想擠出一抹笑，跟裴衍打招呼。

    可失敗了。

    裴衍從被子裡坐起，把滑落到肘彎的睡袍拉上去。

    對木著臉的道連冷淡地道：“去衣帽間拿衣服。”

    道連被拽回現實。

    他急忙站起身，逃一般疾步衝向衣帽間。

    好幾分鐘後，才從衣帽間出來。

    裴衍坐在床邊。

    聽到道連的腳步聲，沒有抬眼睛。

    直到道連走到身前才站起身。

    扯開腰間的睡袍帶子。

    睡袍滑落。

    裴衍抬起雙手。

    可道連卻遲遲沒有動靜。

    裴衍皺起眉。

    抬起眼睛看滿臉通紅的道連。

    問：“愣著幹嘛？”

    道連嗓子發緊，結結巴巴道：“你先穿裏衣——”

    裴衍打斷：“手沒有力氣，你幫我穿。”

    垂下眼眸：“快點。”

    以往裴衍會自己先穿上裏衣。

    可今天裴衍卻……

    道連眼睛亂瞟，不敢看面前的裴衍。

    卻聽裴衍不耐地道：“你要是不想幫我穿，去外邊叫別人進來——”

    “我穿！”道連心中一緊，脫口而出。

    裴衍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

    聲音緩和了幾分：“那就穿。”

    道連心臟滾燙。

    面頰滾燙。

    整個人彷彿在火爐裡。

    他不可能出去叫別人進來幫裴衍穿衣服。

    道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外衣放到一旁的床上。

    努力不讓自己的手顫抖，慢慢幫裴衍穿裏衣。

    很煎熬。

    等幫裴衍穿好衣服，道連出了一身汗。

    裴衍卻神清氣爽。

    控訴我玩弄你，裴衍心裏冷笑，我若真玩弄你，你現在怕是水深火熱。

    裴衍吃過早飯後去到書房。

    道連不知是心裏有愧，還是察覺到裴衍不太對勁，對裴衍格外殷勤。

    一會兒拿糕點，一會兒拿水果。

    對裴衍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裴衍對道連的關心照單全收。

    這讓道連心安了不少。

    可等晚飯結束後，裴衍卻要去參加聚會。

    道連心提了起來。

    追著裴衍去衣帽間，圍著挑選衣服的裴衍連聲問：

    “什麼聚會？都有什麼人蔘加？要到很晚嗎？”

    裴衍把一頂黑天鵝絨禮帽戴到自己頭上。

    對嘰嘰喳喳的道連淡淡地道：“只是普通的聚會，喝喝酒，聊聊天，”把深灰色斗篷扔給道連，“你陪我一起去。”

    道連不想去。

    他抱著懷裏的斗篷。

    輕輕問裴衍：“能不去嗎？”

    “不能。”裴衍回答得能快，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道連張了張嘴巴。

    說不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