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澈呼吸猛然停滯。

    裴衍絲毫不覺，翻身下床。

    自言自語道：“去準備早飯。”

    說著走出房間，順手關上臥房門。

    留葉澈一人在臥房凌亂。

    半小時後，裴衍推開臥房門。

    葉澈剛穿好衣服，跟裴衍四目相對。

    裴衍笑著道：“早飯好了，出來吃吧。”

    葉澈沒說話。

    只點了點頭。

    害怕說話會暴露什麼。

    …

    飯桌上。

    葉澈在喝下一口米粥後對裴衍道：“一會兒陪我出去一趟。”

    裴衍點頭。

    把包子往葉澈面前推：“多吃點。”

    上下掃一眼葉澈。

    第一次見老攻這麼瘦，必須把老攻喂胖點。

    不然……咳，裴衍是正經人。

    喂胖老攻自然是爲了老攻的健康。

    半小時後，一輛車子駛出古堡。

    裴衍根據導航去往葉澈所說的地址。

    途中很安靜。

    葉澈一身黑衣，胸口彆着一朵白花。

    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裴衍熄火踩下剎車，開啟車門走下車。

    天空灰濛濛的，飄著小雨。

    裴衍問004要一把黑傘。

    舉到葉澈頭頂。

    葉澈沒有拒絕。

    又或者說，是沒有察覺。

    他一步一步走向懸崖邊，一步一步走向懸崖下的大海。

    一隻手臂橫到他面前。

    耳邊傳來裴衍溫和的話語：“風有些大。”不能再往前了。

    葉澈緩緩轉動眼珠。

    定格在裴衍臉上。

    驀地笑出聲：“你不該阻撓我。”

    他重新看向懸崖下波濤洶涌的大海。

    對裴衍說：“我失足掉下去，你就能直接拿走我的靈魂，不用再等我完成願望，”似想到什麼，恍然道，“忘了你還要我的身體，失足掉下去身體可能會撞到礁石，你確實有理由攔我。”

    裴衍沒說話。

    葉澈現在聽不進去。

    裴衍只能做一個傾聽者。

    雨逐漸變大，噼裡啪啦搭在傘面上。

    裴衍撐傘的手紋絲不動。

    葉澈輕輕說：“我殺了人。”

    裴衍搖頭：“人是我殺的。”

    葉澈垂下眼眸。

    看著自己的腳。

    只需要往前兩步，就能結束一切。

    “他們教我做一個好人，”他諷刺地道，“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壞人，好人如果遇到壞人，就必須比壞人更壞，不然連人都做不了。”

    寒風呼嘯。

    葉澈轉向裴衍問：“你殺過多少人？”

    裴衍思忖片刻，眉眼間浮出無奈：“太多了，數不過來。”

    葉澈彎起唇笑了。

    他拽下胸口的白花。

    隨手扔下波濤洶涌的大海。

    再一次問裴衍：“你真的是惡魔嗎？”

    裴衍：“……”

    身份遭到質疑，裴衍不能忍。

    可——

    葉澈伸出雙手抱住他。

    陳述客觀事實：“你對我很好。”

    裴衍翻白眼。

    廢話。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你對狗男人，”葉澈問，“也像對我這般好嗎？”

    裴衍：“……”

    腦殼疼。

    腦殼突突地疼。

    自己罵自己上癮。

    若是他人，裴衍早就捂著肚子笑了。

    可偏偏是自家老攻。

    於是真蠢也就變成了真可愛。

    裴衍扯下葉澈的手。

    問可愛的老攻：“要回去了嗎？”

    葉澈沒有得到答案。

    心中卻並不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