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屹深吸一口氣，放柔聲音哄：“乖，告訴我你在哪家醫院。”

    “……你，”手機那頭的裴衍小聲問，“你見過朋友了嗎？”

    時屹掀開被子下床，自上而下解病服的鈕釦：

    “已經見過了，我們聊得很愉快。”

    手機那頭裴衍默了一默，糯糯道：“我在XX醫院0602號病房。”

    時屹往門口走的腳步微頓。

    兩秒後說：“我馬上到。”

    乘坐電梯下到六樓，走出電梯站到0602號病房門口。

    黑色風衣遮住腰腹的傷口。

    時屹右手隔著風衣輕輕覆住腰腹。

    瑩白光點飄入傷口，遮掩血腥。

    嘎吱。

    時屹推門進入。

    裴衍靠在床頭蓋著被子。

    輸液針紮在裴衍左手背上，營養液源源不斷輸入裴衍身體。

    時屹疾步走到床邊。

    上下打量裴衍。

    “我沒事，”裴衍對冷著臉的時屹軟聲解釋，“就是吃壞了肚子，肚子有點疼，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

    時屹拉過椅子坐到床邊。

    冷冷釘住裴衍。

    不說話，卻在無聲逼供。

    裴衍：“……”

    裴衍擰起眉。

    探出上半身湊近時屹。

    聞時屹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裴衍不太確定，“好像有血腥味。”

    時屹：“……”

    時屹不動聲色後退。

    “我給你買了糖果，”轉移話題，“還買了糕點、冰淇淋，奶茶，明天應該就能到。”

    不出時屹所料，裴衍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只見裴衍兩眼發光，雀躍不已：“你給我買了糖果？還買了冰淇淋？”眼睛看向時屹口袋，“是在網上買的嗎？我可不可以看看是什麼口味的？”

    時屹被裴衍的歡喜感染，不自覺放鬆警惕。

    拿出口袋裏的手機點進購物APP。

    傾身湊近裴衍：“我買了很多口味，你如果不喜歡吃就給我——”

    裴衍一把扯開時屹風衣。

    時屹停下話語。

    漫長的死寂後，時屹緩緩看向裴衍。

    裴衍垂著眼眸。

    看不出什麼情緒，很平靜。

    “你受傷了。”裴衍客觀陳述事實。

    時屹想扯掉裴衍的手。

    可兩隻手卻不聽使喚，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疼不疼？”裴衍抬起眼睛。

    很黑很亮，像月光下沒有一絲漣漪的清泉，底下卻翻涌著激流。

    讓時屹心驚。

    “你沒有去見朋友，”裴衍聲線沒有起伏，“你怕我擔心，對我撒下善意的謊言。”

    時屹嗓子發緊。

    裴衍收回攥時屹風衣的手：“我不喜歡你騙我。”

    時屹不敢再看裴衍黑亮的眼，把臉狼狽地轉到一邊。

    良久道：“對不起。”

    裴衍輕輕笑：“你不用說對不起。”

    迎上時屹忍不住投來的目光，宛然淺笑：“你騙了我，我也騙了你。”

    時屹心臟被無形的大手捏攥。

    又酸又疼。

    他脫口而出：“你騙了我什麼？”

    裴衍笑彎眼睛：“不告訴你。”

    時屹啞聲。

    裴衍眼睛示意頭頂的輸液瓶：“我有點困，你幫忙看著，等快完了叫護士。”

    時屹：“……”

    眼睜睜看著裴衍躺進被子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