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遙控器按下的聲響。

    咔噠。

    房門反鎖。

    裴衍心墜入谷底。

    卻依舊不死心，瘋狂擰門把手。

    打不開。

    陸唯端著粥回到飯桌：

    “過來喝粥。”

    裴衍沒有動。

    陸唯看一眼門口的裴衍，不自覺放緩聲音：“我加了糖。”

    裴衍仰起臉。

    努力眨巴眼睛憋回眼淚。

    他撥出一口氣，面上掛著釋然的笑。

    回身去到飯桌，喝加糖的米粥。

    朝陸唯軟綿綿地笑：“很甜。”

    陸唯微微彎唇：“多喝點。”

    裴衍埋進碗裡，往嘴裏扒米粥，讓陸唯想到了學校裡的流浪貓大橘。

    被碰瓷時，陸唯會拿出包裡準備的香腸餵給大橘。

    大橘每次都吃得很歡，就像現在的裴衍。

    裴衍喝光碗裡的米粥，抹了一把嘴。

    看向陸唯，綻開絢爛的笑。

    陸唯卻變了臉。

    裴衍嘴角溢位鮮血。

    一滴一滴落在潔白的外套上，暈染大片猩紅。

    陸唯抱起裴衍往門口衝，卻被裴衍拉住袖子。

    他看向懷裏的裴衍。

    裴衍笑著搖頭：“太晚了。”

    裴衍面上血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死氣。

    “抱我，”裴衍大口大口呼吸，拼命吸進空氣中的氧氣，努力多活一會兒，好跟陸唯說會兒話，“抱我去沙發上。”

    裴衍撐不過三分鐘。

    陸唯抱著裴衍去到沙發。

    “粥裡沒有毒，”裴衍死死揪陸唯袖子，似乎想從陸唯身上獲取生的力量，他艱難地笑說，“你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埋了，我知道你能做到。”

    陸唯很平靜。

    他見過無數死亡，裴衍的死亡不過是其中之一。

    他問：“是自殺？還是有人害你？”

    頓了片刻說：“如果是有人害得你，我可以幫你殺掉他。”

    裴衍幫他煮粥。

    他幫裴衍殺人。

    “不用，”裴衍顫抖著手撫上陸唯面頰，陸唯想躲，可想到裴衍即將死去便沒有躲開，裴衍睜大眼睛，努力使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好能看清陸唯，他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喜歡，喜歡你。”

    陸唯平淡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裴衍眼淚涌出眼眶，從死神手裏爭奪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間：

    “你不喜歡，不喜歡我很好，你要一直喜歡自己，這樣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

    裴衍的眼中盛滿了愛意。

    可死神已經到來。

    裴衍不捨地閉上眼睛。

    陸唯神色冷漠。

    突然感到面頰上的涼意，他抬手摸向面頰。

    指尖染上溼意。

    陸唯擰起眉，不可置信。

    “卡！”王導中氣十足的嗓門傳來。

    完美！

    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王導從鏡頭後面探出身，朝飆戲的裴衍跟陸唯啪啪啪鼓掌：“演得太棒了！你們演出了——”

    話語戛然而止。

    陸唯摟著裴衍腰，臉埋進裴衍胸膛。

    渾身劇烈顫抖。

    每個人都聽到了陸唯壓抑的哭泣。

    幻聽了。

    絕對的。

    “我沒死，”裴衍抱住入戲太深的陸唯，柔著聲音哄，“剛剛是演戲，我還活著，我正在說話，我還抱著你，我們不哭了。”

    王導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