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家人歡聚的日子。

    陸楷沒有家人，只有繞著他打轉，衝他歡快地搖尾巴吐舌頭的狗，還有拿腦袋蹭他褲腿軟萌可愛的貓。

    他喜歡貓跟狗。

    如果沒有那條老黃狗，他捱不過八歲那年的寒冬。

    如果沒有狗跟貓，他仍一貧如洗。

    憑藉畫貓跟狗，他搖身一變成為受無數讀者追捧，作品暢銷國內外的漫畫家，贏得鮮花掌聲、金錢名譽。

    “汪！汪汪！”

    陸楷包好滾圓的餃子，低頭去看眼睛亮閃閃，對上自己目光就歡樂得跳起來的黑狗。

    “乖，”他笑了笑，繼續包餃子，“再等等，很快就能吃餃子了。”

    他想起了樂茸的那隻貓。

    那貓瘦瘦小小的，吃下毒香腸竟然沒死，還陰差陽錯，找到樂茸做主人。

    認出他了麼。

    認出了吧。

    不然不會打掉樂茸的筆，不要樂茸跟自己簽約。

    可認出了又如何？

    一隻貓而已。

    又不是人，會寫字說話。

    只會喵喵叫。

    “喵，喵嗚。”

    一隻黃色的小貓躍上桌子，盈盈地看著陸楷。

    “喵嚶。”探出脖子，把腦袋湊近陸楷，要陸楷摸自己腦袋。

    陸楷很抱歉：“我手上全是麪粉，等我包好了餃子洗了手，再跟你玩。”

    黃色小貓似聽懂了陸楷的話，沮喪地垂下腦袋。

    可很快就重新抬起腦袋，衝陸楷軟糯糯地“喵”一聲，彷彿在說“好”。

    陸楷彎起唇。

    想這隻可愛的小貓咪是否有樂茸的那隻貓好運，能死裏逃生。

    應該不能。

    就算能，他也會補上一刀。

    送可愛的小貓咪上路。

    鍋裡的水咕嘟咕嘟冒泡，翻涌出熱氣。

    餃子三五成群進入熱鍋。

    很快，就能煮熟，撈出。

    陸楷去到一旁的水池洗手。

    冷水刀子般割著陸楷的手，很疼，疼到麻木，疼到失去知覺。

    “汪汪！”

    “喵咪。”

    陸楷擰上水龍頭。

    彎下身。

    貓、狗一窩蜂般涌向陸楷。

    蹭陸楷胳膊、舔陸楷手背，往陸楷懷裏鑽，各顯神通爭寵。

    陸楷把手放進狗的脖子。

    很暖和，可暖和不了多久。

    陸楷又想起了那條老黃狗。

    真的很老，老掉了牙，肉也很柴。

    很難吃。

    卻讓他活過了那個寒冬。

    “嗡……嗡……嗡……”

    “嗡……嗡……嗡……”

    陸楷掏出兜裡的手機。

    是出版商。

    陸楷接通來電。

    不出所料，是對陸楷的新年祝福，還有《貓飛狗跳》第三十次加印的好訊息。

    手機那頭的出版商熱烈稱讚：“每賣出一本《貓飛狗跳》，就有兩塊錢捐給救助流浪貓狗組織，陸老師真是太好了。”

    陸楷掀開鍋蓋，餃子吸飽了水，一個接著一個浮出水面。

    他笑著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結束通話電話。

    拿過一摞碗。

    “汪！汪汪汪！”

    “喵！喵嗷！”

    貓狗皆聞到餃子的香氣，激動得圍著陸楷又叫又跳。

    陸楷軟著聲音道：“別急，都有。”

    三排碗，每排五個。

    每一個碗裡放入三個餃子。

    再放入熱湯。

    光吃餃子太乾，容易噎著。

    要喝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