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從大坑裏提溜出了個小糰子，而那個短胳膊短腿，渾身沾滿灰塵的小糰子是他。

    燭九陰眉心突突地跳。

    為什麼裴衍會夢到他……不堪的一面？

    他得不出答案。

    裴衍回了房間。

    燭九陰去到半開的窗戶，偷看房間裡的裴衍。

    裴衍把小糰子的他放到床上，為他梳理體內亂竄的魔氣。

    從燭九陰的角度看去，裴衍看向小糰子，也就是看向他的目光很溫柔。

    溫柔得……他忍不住臉紅。

    裴衍喜歡他嗎？

    喜歡的吧。

    不是對小孩子的喜歡，是……想跟他睡一個被子的喜歡。

    夢境猛地一轉。

    天色暗了幾分。

    他的身後突然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燭九陰條件反射回過身，直直撞到小糰子的他。

    小糰子的他突然停下步子，脫掉腳上會發生聲響的鞋子拎在手裏。

    隨即躡手躡腳走回房間。

    他想起來了。

    那晚自己逃跑未果，垂頭喪氣地返回裴衍處。

    等等。

    燭九陰猛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裴衍不應該夢到他脫掉鞋子拎在手裏，躡手躡腳偷偷溜回房間。

    裴衍當時明明睡著了！

    燭九陰臉色變得難看。

    他看著小糰子的自己偷溜回房間，不放出丁點聲音地爬到床上鑽進被子。

    探長脖子湊近，仔細打量裴衍。

    確保裴衍一直睡著，繃緊的身體才軟了下去。

    他看到自己腦袋捱到枕頭秒睡，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

    然後，他看到熟睡中的裴衍從床上坐起。

    眼睛清澈，神志清醒，哪有剛睡醒之人的半分惺忪？！

    裴衍在裝睡！

    原來裴衍知道他偷偷溜出去過，甚至他那晚悶頭亂撞的路，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裴衍的監控之下。

    裴衍竟然敢——

    燭九陰頓住呼吸。

    房間裡的裴衍伸出細長食指，抵在他的額頭。

    源源不斷的瑩白光點涌入他體內，為他梳理躁動的魔氣。

    燭九陰心中的怒氣消了些，可一想到裴衍明明沒睡著卻裝睡——

    “雪鋒。”裴衍收回細長食指。

    雪鋒縮成匕首大小，出現在裴衍手心。

    燭九陰睜大眼睛。

    裴衍扯開衣襟，手持鋒利的雪鋒，緩緩刺入心口。

    劍尖沒入皮肉，滲出猩紅的血。

    裴衍沒有停。

    劍尖繼續進入，直到取出裴衍的一滴心頭血。

    裴衍因失了心頭血面色煞白。

    眼睛裏更是因疼痛濺起了晶瑩的水光。

    他勉強修復皮開肉綻的心口，費力地攏上衣襟。

    朝睡夢的糰子老攻探出上半身，把食指指尖上殷紅的心頭血餵給糰子老攻。

    裴衍躺進被子睡了過去。

    燭九陰眼神呆滯，心思恍惚。

    他昏昏沉沉地想起了一些事。

    那天醒來後，裴衍的臉很白，很困。

    還要雪鋒帶他去做飯。

    他做好飯，去叫裴衍吃飯時，裴衍的臉色依舊不好看，眉眼間掩不住的疲倦。

    他為什麼一靠近裴衍，就能吸收裴衍體內逸散出的仙氣？

    以前他不明白，可現在他知道了。

    裴衍把心頭血給了他。

    不過第一次見面，裴衍竟把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