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黎宴截斷裴衍的話，銳利的目光直望進裴衍心裏，“怎麼不小心？”

    裴衍沒有回答黎宴的問題。

    只是掃一眼黎宴纏著紗布的右手，客觀地陳述事實。

    “你也受傷了。”

    黎宴怔了一怔，肩膀塌了下去，逼視裴衍的眼神也忍不住遊移。

    寫滿了心虛。

    彷彿要隱藏證據一般，貼在裴衍腰間的手腕悄悄往回縮。

    卻被裴衍逮個正著。

    裴衍一把抓住黎宴的右手腕，認真檢視黎宴被紗布包裹著的右手。

    因被外邊的紗布擋著，裴衍看不到黎宴右手的傷勢，只能看到滲出紗布的淡淡血色。

    裴衍原話奉還：“你弄傷了自己。”

    黎宴臉轉向視窗，彷彿在欣賞窗外的夜景。

    裴衍抬起落在黎宴右手上的目光，注視著黎宴漲紅的半張臉問：“這麼大的人，為什麼弄傷自己？”

    咕咚。

    黎宴重重滾了下喉嚨，吞了口唾沫。

    露在衣服外邊的面板爬滿了淺粉。

    愈發心虛。

    身體止不住後退，朝床裡側挪去。

    腰間卻猛地橫一條手臂，想逃跑的黎宴頓時僵住。

    下巴被兩根手指捏住，一股輕柔的力道將面朝視窗的黎宴轉回到對著裴衍的方向。

    “乖乖的，”裴衍手裏多了張紙巾，那紙巾很軟很柔，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擦著黎宴臉上的淚，“都哭成花貓了，我幫你擦一下，很快就好。”

    黎宴很乖。

    一動不動，任裴衍擦他的淚。

    他清晰地感到紙巾擦過自己的眼角、臉頰、鼻子、下巴。

    最後紙巾扔進了床邊的垃圾桶。

    黎宴看著裴衍，眨了下眼睛。

    垂掛在濃密睫毛上的淚珠滾落而下，再次淚溼黎宴的臉頰。

    裴衍嘆了一口氣，似拿這滴調皮的淚珠沒有辦法，可下一秒他就想到了制服這滴淚珠的法子。

    他朝黎宴傾過身子，柔軟的嘴唇印在黎宴被淚溼的臉頰上。

    黎宴呼吸瞬間變重。

    黑亮的眼睛裏濺起水光，晶瑩剔透，欲言還休。

    勾得裴衍恨不能當場秦獸。

    “好了，”裴衍為避免秦獸忙從床沿邊起身，抬頭看一眼輸液瓶，還有大半瓶，低頭問床上的黎宴，“要我扶你躺下嗎？”

    黎宴沒動。

    眼睛快速地眨巴著，含羞帶怯地望著裴衍。

    裴衍：“……”

    你再這樣勾我，我真忍不住——

    “我，”黎宴費力地掀被子，極力若無其事地說，“我想去一趟廁所。”

    彎下身穿鞋，不敢去看裴衍的反應。

    “我幫你拿輸液瓶。”頭頂響起裴衍溫柔的話語。

    黎宴抬起頭。

    看到裴衍小心翼翼地取下輸液瓶，伸直手臂使輸液瓶儘可能舉高。

    “走吧。”裴衍對黎宴笑著說，一邊說一邊扶住黎宴右臂。

    明明自己也受了傷，可卻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黎宴垂下眼眸，輕輕地嗯了一聲：“走吧。”

    裴衍扶著黎宴去了廁所。

    廁所一個隔間一個隔間分開，裴衍跟著黎宴進了隔間。

    “我要幫你舉輸液瓶，”裴衍理直氣壯，“當然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