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任X姐罵。

    一直到X姐沒了力氣，纔不慌不忙地道：“那不怨我。

    正喝水的X姐被氣到。

    一口水嗆到嗓子裡，爆發驚天的咳嗽。

    “X姐消消氣，”小旭連忙上前拍X姐的後背，幫X姐順氣，“這事確實不能怨沈哥，沈哥畫風雖然陰鬱恐怖，可核心卻是溫暖向上的，這您不都知道——”

    “我知道？”

    X姐重重揮開小旭的手：“我知道有什麼用？！得ju報他的家長知道！得喊著封殺他的網友知道！”

    食指怒指沙發上的沈意：“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加印的《病人》被緊急叫停，進了《病人》的書商紛紛喊著退貨，還有網路上那些道德標兵們，全都向XXXX部門傳送郵件。

    就因為你所謂的堅持，你心中的藝術，你被全網謾罵，你如果再不改，你所有的作品都會被下架，白夜這個名字也不允許再出現，你會被全網封殺！”

    沈意靜靜地聽完X姐的痛斥，才抬起眼睛。

    道：“那就封殺吧。”

    X姐猛地瞪大眼睛。

    小旭不可置信地停住呼吸。

    沈意微微勾唇，笑意清淺：“以白夜這個名字畫畫，是爲了宣洩內心的痛苦與慾望，畫風之所以陰鬱恐怖，是因為每天晚上它都會找到我，我只是如實地畫下它。

    我與它抗爭，撕咬，很多次……差點死在它的手裏，我畫下一幅幅畫，訴說我跟它的鬥爭，告訴買我畫的人，告訴能看懂我畫的人，告訴每一天晚上被它折磨的人，請堅持下去。

    我知道很痛苦，很絕望，可請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如果實在堅持不下去，再咬牙堅持一下，爲了它結束自己，不值得。”

    房間裡一片安靜。

    X姐背過身去。

    小旭紅了眼睛。

    他們與沈意大學時相識，雖從未走進沈意的世界，可他們曾偶然窺見過沈意冰冷黑暗世界裡的一隅。

    沈意看了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一邊起身往門口走一邊對X姐跟小旭道：“我會道歉，白夜這個名字我也不會再用。”

    沈意下到樓下買了兩份早餐，乘坐電梯上樓時登入賬號，打下一長串字：

    “整天說要死的人不會去死——會死。

    大部分紫砂不會有預告——會有。

    會紫砂的人心意已決——會糾結到最後一刻。

    紫砂未遂者遲早會再次紫砂——不一定。

    有名人紫砂後會有紫砂的追隨者——沒錯，所以媒體一定要守住報道底線。

    每一個喜歡我作品的人，每一個對我作品有共鳴的人，希望你們能加油生活，努力生活，笑著生活，如果……不能笑著生活，那就哭著生活。

    再見。

    再見。”

    手機裝進衣兜，指紋解鎖回家。

    開啟臥房的門。

    早餐放到床頭桌子上，坐到床沿邊一動不動凝視裴衍。

    睡夢中的裴衍感應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半昏半迷地睜開眼睛。

    “談完了麼，”裴衍從被窩裏爬起，腦袋歪靠到沈意肩膀，撒嬌般輕蹭，“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