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有點慌。

    一刻鐘之前，裴衍被戰修抱出冰室，放到寢殿中柔軟的大床上。

    一刻鐘之後，裴衍一口一口喝下戰修餵給自己的粥。

    慫得不敢說一句話。

    裴衍知道戰修很生氣。

    也理解戰修為何生氣。

    可要不是戰修亂移動自己，自己怎麼可能一覺睡到冬天才醒？

    ……

    好吧。

    裴衍知道自己有些過分。

    可若提前告訴戰修他會陷入假死狀態，戰修絕不可能同意他離開。

    裴衍想不通。

    尋的地兒被裴衍佈下了陣法，按理說戰修絕不可能找到，更別說進入。

    可怎麼就……

    裴衍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004，是不是你？”

    004冤枉。

    004天大的冤枉。

    “我如果通風報信，”004發下毒誓，“就被拆成廢鐵！”

    裴衍擰眉。

    偷眼瞄向時鍾一言不發的戰修。

    裴衍——

    更慫了。

    “……咳，咳，”裴衍虛弱地咳嗽兩聲，“我剛醒來，身體要過幾天才能徹底恢復。”所以你不能打我。

    戰修看裴衍一眼。

    對上戰修視線的剎那，裴衍心裏只有三個字：死定了。

    裴衍揪住戰修腰帶，乖軟可愛：“我只是睡覺了，如果你沒有移動我，我會在與你約定的日子之前趕到帝都。”就算我有錯，你也有錯，所以不能全怪我。

    戰修終於開了口：“我錯了。”

    嗓音沙啞，像含了砂礫。

    “……不是！”裴衍啪啪啪地打自己臉，“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提前跟你商量一聲，不該讓你擔心。”

    戰修深深凝住裴衍，自嘲地搖頭：“你不會跟我商量。”

    裴衍：“……”

    戰修忽地起身離去。

    留裴衍一人在寢殿裡。

    裴衍急得抓耳撓腮，卻不敢亂動。

    等了好久，纔等回戰修。

    ！！！

    裴衍呆滯的目光落在戰修手裏細長的銀鏈子上。

    無語凝噎。

    想哭。

    裴衍深吸一口氣，主動朝走到床邊的戰修伸出右手。

    很有自覺：“綁吧。”

    捆綁pay。

    裴衍熟。

    細長的銀鏈一圈又一圈纏繞裴衍手腕，裴衍眼睛始終不離神色冰冷的戰修。

    裴衍……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可如果再來一次，裴衍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萬無一失。

    才能將損失減到最小。

    才能確保戰修跟戰修手下計程車兵活下去。

    可……戰修生氣了。

    哄不好的那種生氣。

    裴衍哪怕哭乾眼淚，主動獻身，都哄不好的那種生氣。

    然而明知流淚沒用，裴衍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裴衍明明貼著戰修的胸膛，與戰修近在咫尺，可卻感覺離戰修很遠，他望著緊閉雙眼的戰修，淚濛濛地懇求，“你別不理我。”

    戰修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彷彿睡著去了般。

    裴衍咬了咬牙，顫抖著手去拽戰修的內衫，卻被戰修一把攥住手腕狠狠甩開。

    裴衍抬起頭，對上戰修寒夜般的眸。

    “別碰我。”戰修吐出冷漠的字眼。

    每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插入裴衍心臟。

    疼。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