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裴衍睡得正香，卻被無情地挖出被窩。

    寒風鑽進衣衫刺入肌膚，裴衍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瞌睡頓時消失無蹤。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裴衍瞅著把自己挖出被窩的戰修，吸了下有些發堵的鼻子。

    問：“處理好了？”

    鼻音濃重，軟軟糯糯。

    戰修卻鋼鐵筆直注孤生，冷冷地道：“你還沒告訴我，如何才能殺死我手下士兵體內的蟲卵。”

    裴衍搖頭：“殺不死。”

    上半身支撐不住倒向戰修，腦袋歪到戰修的肩膀上，卻被戰修揪住後衣領提溜出半米遠。

    戰修黑著臉怒喝：“坐直了！”

    裴衍：“……”

    靠一下都不讓。

    簡直——

    小氣鬼！

    裴衍撈過被子嚴嚴實實裹住自己，冷笑道：“老子哪怕坐得再直，也是彎的。”

    戰修：“……”雖然聽不太懂，可直覺告訴戰修這不是什麼好話。

    “阿嚏！”裴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右手從被子裡伸出，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勉強打起精神道，“蟲卵進到體內，便鑽進了血肉，唯一能殺死它們的辦法，就是扒開血肉，把它們一顆顆挑出來——”

    戰修打斷：“你騙我。”

    裴衍停頓片刻，饒有興致地問：“我怎麼騙你了？”

    戰修漆黑眼眸定定凝住滿面微笑的裴衍。

    篤定道：“你在騙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戰修就是有一種近乎詭異的直覺。

    就好像他曾經被裴衍騙過很多次。

    裴衍上揚的眉毛沮喪地耷拉下去。

    這麼快就被識破，沒有絲毫的成就感。

    可嚴格來說，裴衍並沒有騙戰修。

    “我現在真沒有辦法殺死你手下士兵體內的蟲卵。”

    裴衍無奈聳肩：“現在是冬天，想殺死噬魂蟲蟲卵必須等到春天噬魂草生長出來，把噬魂草熬成湯藥給體內有噬魂蟲蟲卵的人喝下去，可……”

    裴衍眼中的笑意淡去。

    平靜地注視似想通什麼變了臉色的戰修。

    將噬魂草熬成湯藥給體內有噬魂蟲蟲卵的人喝下去，確實能殺死噬魂蟲蟲卵，可在噬魂草生長的同時，蟲卵也甦醒了過來。

    這是一個死局。

    “……真的，”戰修艱聲道，“沒有辦法嗎？”

    突然想到之前裴衍給自己吃的藥，戰修面上現出狂喜的神色，急不可待地問：“你給我吃的藥是殺死蟲卵的，那藥在哪兒能買到？”

    裴衍輕笑：“哪兒都買不到，只有我有。”

    戰修疾聲道：“你還有多少？我全都買下。”

    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

    自己手下士兵成千上萬，裴衍卻只是一個人，就算有殺死蟲卵的藥，又能有多少？

    杯水車薪，遠遠不夠。

    “放心，”裴衍食指撫上戰修擰成川字的眉，安撫地道，“我會救下你，也會救下你的兵，忙了一天，上來睡吧。”

    聽裴衍的前半句，戰修緊皺的眉舒展開，可聽到裴衍的後半句，戰修火燒眉毛般騰地從床沿邊彈起，看裴衍如看變態。

    裴衍挪向床裡側，拍拍給戰修騰出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