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吾族類其心必異，人類與喪屍之間的鴻溝絕不是輕飄飄的幾句話便能化解的。

    不信任與恐懼在房間瀰漫，再真誠的話語也沒能驅散分毫，見著眾人警惕依舊的目光，白凜張張嘴，辯駁的話終究沒能出口。

    至於傅辭，白凜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眼眸中流露出不易捕捉的情緒。

    就算是手握劇本瞭解整個故事脈絡，他也很多次從不同的人口中聽到過對於傅辭的評價。

    原世界裏陰沉陰鬱的變態反派、現在受人尊崇的“救世主”，原世界裏為愛黑化的痴情少年、現在公認的秀恩愛狂魔，他人眼中的高智商有望成為高階科學家的學霸、在他面前流氓無下限的腹黑怪。

    哪個都是他，但好像哪個都不是。

    尤為現在，傅辭是喪屍的訊息似是炸開的玻璃，一塊一塊劃破過往的記憶，攪和在一起最後連他也分不清究竟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

    屋內雙方對峙依舊，誰也不肯先卸下防備，寧澤洋死死盯住兩個人的臉龐，但凡有一點不尋常的變化，他都會毫不猶豫開槍射擊。

    “傅辭。”白凜輕聲喚道

    傅辭微微卸下防備，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嗯？”

    “我們先回去吧，我，有話想問你。”

    白凜站起身，頂著所有人的目光，走到門口拉開門，正午的陽光輕柔地散落在少年身上，柔和的臉頰上露出淡淡的笑，在他的身上，你甚至看不到半分喪屍的醜陋。

    “好。”兩人前後腳離開，沒有人敢阻攔，甚至沒有人敢說一句不，寧澤洋握搶的手無力垂下，抵著扳機的食指顫抖，方纔那種無力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

    前腳剛踏進房門，倏然之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烏雲翻滾而來，隨後毫無預兆的落下豆大的雨點，沖刷著整座城市，以及每個人的心。

    現下，白凜終於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也是喪屍嗎？”問題簡單又直接，卻是來自靈魂深處最真實的拷問。

    白凜注視著對面的人，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一絲端倪，意料中的，傅辭點了點頭。

    壓在心口的大石頭倏然落地，一股不知是輕鬆還是別的情緒包裹著整個人，白凜緊迫地追問：“關於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全部。”

    狂風夾雜著暴雨瘋狂拍打窗戶，窗戶抖動的聲音響動不停，一下又一下砸在兩人心上。

    “大概是知道你是喪屍之後吧，記憶的閘門就像被重新擰開，之前的記憶全部砸進腦子裏，關於我自己的關於這場災難的還有關於你的。”

    傅辭不敢回憶，當自己看到，白凜無力躺在實驗臺上瑟瑟發抖看著自己，自己卻全然無動於衷，針管沒有任何猶豫的扎進他的面板，稠黃色的液體一點點被注射進動脈。

    面對完全沒有變化的白凜，自己又露出了怎樣失望的神情，又是怎麼將他推進焚燒爐，就像扔掉一團垃圾，絲毫不會給他造成任何壓力。

    和其他人類並沒有區別，生而為人，不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