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墜樓自盡，季王爺登時看到那一幕，痴傻了。

    他沒成想國師居然爲了給他一個解脫，選擇了自我了斷。

    這可不是亂說，從那一日起，他便瘋癲起來，遣散了所有的家僕，散盡無數家財，最後連宅子也捐了，只帶了一隻箱子，連馬車也沒僱，獨自離開了王城。

    他連自己的姓也不要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沒人再見過他。

    ……

    “先生，先生，那後來呢？”

    說書先生講完這回，八卦的聽客們好奇接下來的發展，人們對前朝往事總是十分關切。

    “這歷史上蘭溪國最後好像是被妖女慕蘇白滅國了，據說皇族被誅了九族，季王爺一走了之倒是免了一場浩劫。”

    先生搖了搖頭：“非也，非也，他已經歷經最慘痛的劫了。”

    情劫難渡，陸季寒到死也沒渡明白。

    有人說他後來去了北方參軍，打仗死在戰場上。

    有人說他後來隱居山林，老死在深山裏頭。

    有人說他後來還是沒能逃過株連九族的追殺……

    凡此種種，他終究是渡不過這場命定的劫。

    夜色晚了，說書人講完幾段經典書段，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眾人紛紛各回各家，他也準備收拾茶攤回家用膳。

    正在這時，卻有一個長相喜人的孩童跑過來，朝打賞的盤子裡丟了幾枚銅錢。

    “先生，您剛纔講的那段季王爺的故事，是說的這個人嗎？”

    孩童有些扭捏地展示出手裏的一張已經老舊泛黃的紙，上頭第一行就寫著三個字。

    陸季寒。

    說書先生看得眼睛都瞪圓了。

    原本他也以為只是茶餘飯後編出來消遣的段子，這孩童哪裏來的書信？

    落款是白凜，如若不是惡作劇，必定是留下來的身後之物。

    他正要奪去仔細地看，孩童卻嘻嘻笑開了。

    “先生，您說得那些都不對不對，您瞧，這兒還有他的回覆呢。”

    他圓滾滾的手指指著書信的正下方，一行漂亮的小楷。

    【已閱。】

    這行小楷，出現在陸季寒批閱的每一封國事文書下。

    而白凜的最後這封遺書，讓他不要掛念，不要尋死，陸季寒也照常冷靜地答覆了。

    因此他離開時很冷靜，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在哪兒找到的？”

    說書先生詫異。

    “在城外的一處度假山莊……哦，現在那兒只有斷壁殘垣了，聽說在蘭溪國被滅國時給蠻子順手燒燬了，當時還是挺好看的宅子，燒的時候裡頭沒人喊叫，可後來進去檢視時發現有幾句死屍。”

    這封信，躺在那一個密封性極好的箱子裡頭，塵封了一個甲子。

    孩童當做玩樂的物品撿了出來，沒成想還有這樣的故事。

    “那兒的門前還有一片很好看的花海，是藍色的花，聽說叫龍膽花，先生，您認得嗎？”

    說書先生愣住了。

    陸季寒分明是死在了最後蠻子的一場大火裡，他本想帶著白凜的信，看著滿院的龍膽花終老，沒成想卻中途被人斷了美夢。

    被火燒了全身，直到死去，他也沒有發出一聲喊叫。

    只有這樣，才能永遠和他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