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雨天，流月邂逅了夢蝶。

    她知曉了流月的身份後卻並未告發，只讓人將他抬上馬車，送到了醉花樓。

    路上的血跡很快被雨水衝乾淨，即便留下痕跡，也沒有人會聯想到附近的青樓。

    夢蝶幫助流月藏匿起身份，甚至心甘情願當他的被催眠物件，用來實驗催眠術法。

    原來夢蝶之前也是貴家的小姐，結果軍閥只是爲了一套宅邸就將她的父母殘忍殺害，夢蝶發誓要為他們報仇。

    再加上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有著滿腹書卷氣，正是她最喜歡的型別，夢蝶也沉心與此。

    “我有的時候覺得像是在做夢，她愛上我也許也只是被我催眠的假象，可我甘之如飴。”

    流月在回憶起那段美好的時光時，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微笑。

    但這個年代的愛情，註定不會過於長久。

    夢蝶終是因為被醉花樓裡嫉妒她的其他人舉報，被軍閥抓了去。

    也不知對她做了什麼，折磨得半死不活，回來時再也不是那個溫柔的夢蝶，不過是個披頭散髮滿身傷疤的瘋婆子罷了。

    流月當時久久站在醉花樓外，不知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她。

    他沒有再去找過夢蝶，他怕自己看見夢蝶現在的模樣，會後悔地背棄心中的信仰，會忍不住想要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可永遠回不去了。

    他是個優秀的組織成員，但絕不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我跟夢蝶在相愛期間生了一對雙生子，我給他們分別取名陸思琛和陸思衍，趁著夜色送到了附近的街上。”

    白凜恍然大悟，陸思琛和陸思衍是街上的一個拾荒的婆婆養大的，說撿到他們的盒子裏有名字，說他們父母雙亡只得遺棄。

    後來拾荒婆婆去世，一直都有神秘的街坊給兩人供給生活費。

    想來就是沒收他們一分錢學費的流月先生在背後支援的吧。

    “我一直很想抱抱夢蝶，想抱抱孩子，告訴他們我對不起他們，但我就連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流月說著，嘴角泛起了苦澀的微笑。

    他註定是一個只能行走在黑夜陰影裡的人，不配擁有親人，平常人簡單就能擁有的幸福對他來說也是奢望。

    將兩個孩子送走也是爲了保護他們，不讓他們跟自己沾染上關係。

    直到上個月聽聞陸思琛意外去世的訊息，流月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工作，想要把一切告訴陸思衍，想要接他跟自己一起住。

    但再一次卻步了。

    “我其實是個非常自私的人，我自私地要求我的整個家庭為我自己犧牲了。”

    流月非常愧疚，中午陸思衍一意孤行要來救白凜，等他趕到已經不見那孩子的蹤影。

    如果陸思衍也出了什麼事，流月就更沒有辦法面對夢蝶了。

    他可以給世間所有人催眠，卻唯獨催眠不了自己。

    “並不是，先生不是一個自私的人，這樣纔是大愛。”

    沒想到白凜搖了搖頭，擦去嘴角殘留的血跡。

    “而且如果陸思衍知道自己其實父母都還健在的話，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家，一定會很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