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然泣不成聲，淚水潸然，滾燙的淚珠與涎液混合在一起，掉在地上。

    他想要抬手拂去白凜臉上的血，動了動手，又不知該如何下手，怕自己粗魯慣了，弄疼了凜兒。

    夏公公趕來時，便瞧見這一場景，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瞧見皇上哭。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眾人也是驚呆了，皇上對白將軍可真是用情頗深。拋開一切外物利益來說，這樣的至情至性，至深至愛，不得不令人動容啊！

    殷亭塵頭盯著白凜，頭也不抬的輕聲問道：“孫太醫呢？”

    若是平時他會任著自己的性子，大吼大叫了，但現在卻不想，他怕嚇著身下這位脆弱得似一觸碰就會破碎的人。

    夏公公連忙上前，低聲道：“回皇上的話，馬上就到了。”

    他淡淡道：“若是凜兒死了，我就摘了你們所有人的狗頭。”

    人群頓時譁然一片，七嘴八舌的。殷亭塵聽到這動靜，眉頭一皺，轉頭冷眼給了這群人一記冷刀子。

    頓時，所有人又都縮寫腦袋當著鵪鶉。他們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忤逆皇上的話，有句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現在誰不長眼的出來叫嚷，說不定就給他按了個抗旨不尊，公然與皇上作對，意圖謀反之類的說辭。

    殷亭塵靜靜地待在白凜身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也沒想到白凜在他心裏已經如此重要了，是什麼時候讓他在自己心裏紮下了根，發了芽？

    是小時候，他軟軟糯糯的不停地叫著他哥哥？還是他在宮宴裡驚鴻一舞？還是他不顧一切的去救成王，自己卻受不了那種脫離掌控的落空感？

    他才登基之時，根基不穩，沒能遵守他與凜兒之間的諾言，卻封了他人為後。

    他以為自己不會後悔，畢竟他終於把皇位給牢牢栓在手裏，他想要的只是做這天下之主。

    但，他坐在冰冷冷的龍椅之上，更多的是算計，是心懷鬼胎，是陰謀詭計，這個位置讓他不安。這世上也就只有凜兒對他好，對他一心一意的，在內憂外患之時，沒有人會幫他一把，但凜兒卻主動請纓替他平亂賊寇，說自己願意為我做一切事情。

    但當時也只顧著安定天下，爲了讓凜兒替自己賣命，給了他一個承諾，等他回來封他為後，跟他一起坐擁有這萬里江山。

    等到凜兒回來之後，一切也都變了，自己不但迎娶丞相之女為後，還……還因為忌憚他父親陷害了他，是他傷了凜兒的心。

    他後悔了，為什麼讓這世間上唯一對他好的人涼透了心？他是該受到懲罰，但也不應該讓他成王有機可乘。

    他以為，成王死了，凜兒就能重新回到他身邊。他在心裏吶喊道：“為什麼成王你死了卻要把凜兒也帶走？他是我的，是我的，一輩子都只能是我的。”

    “凜兒，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你若想打我罵我，我一定不會再還手了。你若想出宮住，那就出宮住好了，我可以陪著。”

    殷亭塵跪在地上溫聲細語道。